0074

  0074 舍喧嘩避暑圓明園, 償舊債侍膳清暉閣

  皇帝到九洲清晏的時候才剛巳時,到了殿裏先往西暖閣來洗澡換衣裳。坐到拉繩風扇下頭看了回書,見還沒人來回話, 站起來轉了兩圈, 終不能等, 催著奚世樾去問:“你去瞧瞧, 怎麽這會子了還不過來。”


  奚世樾笑著應了, 又道:“皇上和老祖宗出了門, 才能遣人去接郡君, 奴才估摸著, 還得有一刻才能到。”


  皇帝和太皇太後出宮的路線不一樣。就是皇後,這輩子也隻有一次能堂堂正正從午門進紫禁城。過了那道門,下回再要出宮, 就得是西華門和神武門了。皇帝孝順, 尊敬太皇太後,故而要等太皇太後從西華門出去了,自個兒再從午門出發。官眷入園伴駕不能比主子先一步, 所以得是兩人先後出了宮門, 再有朱輪車去接黛玉。


  黛玉是打新宮門進的園子, 進了新宮門就是長春園, 穿過蕊珠門才算是真正踏進圓明園。奚世樾沒法走開,故而特意遣自己的徒弟小喜子隨侍在側。快過蕊珠門的時候黛玉掀開軟轎簾子看了眼,見此處與別的地方風格迥異,設有蓄水池。池中的十二生肖像皆是獸身人首,能夠變換著從口中噴出水柱, 瞧著富麗堂皇, 奢華有趣。


  小喜子跟在轎子邊上, 躬身與她笑道:“這一塊都是西洋樓,仿著西洋的屋子建的。萬歲爺也喜歡海晏堂前的噴泉,說是夏日裏瞧著涼快。”


  “瞧著是和咱們的亭台樓閣不大一樣。”她雖覺得新鮮,但絕不多看。瞧一眼就足了,看個沒完難免讓人說一句沒見識。


  她放下簾子不再說話,小喜子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說:“進了方壺勝境就快了。原想著打藻園門進園子,但外頭就是禦馬場,如今天熱,難免氣味重。打長春園進來雖遠些,但勝在清淨。”


  軟轎裏飄出一句:“公公有心了。”


  小喜子樂嗬嗬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得讓主子知道自己處處為她著想,這樣才能討她的好。若主子不知道他多走了路,哪會心疼他?他師父可一早告訴他了,把福壽郡君服侍舒坦了,有他的好日子。小喜子自己也有打算,奚世樾且年輕,且不肯放權,有他在前頭,自己在養心殿是沒指望出頭了。與其如此不如轉而捧林黛玉,指不定能撈個坤儀宮大總管當當。等到了那時候,也該是坤寧宮大總管了罷。


  心裏有盼頭了,就是走長路也覺得輕鬆。過了福海再繞過後湖,走過了坦坦蕩蕩才是九州清晏的北碼頭。


  一時轎子停了,隻聽小喜子在外道:“請郡君下轎,北碼頭到了,得另換船才能往九州清晏去。”


  早聽說圓明園坐山靠水,沒料到九州清晏就在島上,這可真是依著水住了。於是移步換船,又過了一刻,才真正見著九州清晏的正殿。


  皇帝一早等在殿外了,一開始是叫奚世樾過來候著,等得心焦,幹脆過來佯裝觀景賞魚。等見著那條船遙遙過來的時候,連奚世樾都替皇帝激動:“皇上您瞧,準是福壽郡君來了。”


  皇帝“嗯”了一聲,站著沒動,看似並不在意,模樣仍冷靜自持。目光卻沒法遏製,頻頻往湖麵上望去。


  船到碼頭,先是霽雪下船來,屈膝伸手扶了一個身穿淺品月色衣裳的姑娘下來,這才是林黛玉。進園子是不許家中侍從隨侍的,霽雪能進來伺候黛玉,這也是皇帝額外的恩典,好叫她使喚得更順當些。


  “泓泓。”皇帝低喚一聲,快步迎上去。


  黛玉見了他早不行禮了,如今兩人兩兩相對而立,便抿著唇悄無聲息笑起來。皇帝上下打量她一回,見她笑,唇角也不由自主上揚,露出明快的笑意:“一路上都好?”


  黛玉麵色微紅,頷首回道:“挺好。”


  知道奴才們不敢怠慢她,但總得聽到她親口說一句好才能放心。他伸手想拉她的手,她卻後退一步躲了,嗔道:“做什麽?”


  奴才們都瞧著,她這是不好意思了。皇帝無奈笑笑,退而求其次,輕輕勾住她手裏的帕子,牽著往裏走。


  過了屏門才是九州清晏正殿,西暖閣裏一早置了冰,再由宮女搖拉繩風扇,進門就有一股清幽的涼意。


  如今天熱,黛玉雖是坐轎子來的,但就是坐著不動也出了一身汗,進了暖閣就叫人送水進來洗手。


  皇帝沒坐下,站在西炕頭替黛玉打扇子。蘭聞捧著銅盆進來,蹲身舉著水盆過頭頂,口中道:“恭請郡君洗手。”


  另有一個叫蘭卿的宮女便拿帕子來,先在黛玉身前擋了,再替她挽起衣袖,摘去左手的玉鐲子,拿下右手的菩提子手串,輕手輕腳捧著手送入水中。皇帝打眼瞧見那串菩提子手串,心裏高興得沒邊際,手下動作就大了些,搖得她鬢邊的累絲金鳳銜珠步搖回來打顫。


  黛玉斜眼睛睨他一眼:“皇上若累了隻管停手,何必如此?”


  皇帝叫她說得一愣,瞧了瞧手裏的扇子,塞到奚世樾手裏,訕笑著去拿巾櫛:“我服侍你擦手。”


  “皇上金尊玉貴,我怎敢僭越?”黛玉故意提從前的事來臊他:“當日我粗手笨腳的,連侍膳也不配,還叫皇上訓斥了一通。素聞皇上博聞強識,我倒記不太清了,當日皇上訓我什麽,皇上再說一遍我聽聽?”


  要不怎麽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如今她倒成了自己的債主了。皇帝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替她擦幹了手。旁的也不要蘭卿插手,自去了玉鐲和手串替她戴上了。


  蘭聞和蘭卿退出去的當口,餘光瞥見皇帝又愛又恨地刮她的鼻子,口中笑道:“你若不敢,世上還有誰敢?若真這麽在意,過會子我服侍你用膳,好叫你解氣如何?”


  黛玉扭著身子躲他的手,嘴裏還不饒他:“服侍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最挑剔刻薄的。你若伺候得不好,我就罰你。”


  早知皇帝待福壽郡君與眾不同,為她破例出格也不是一兩回了。但聽到和眼睛真正看到總歸不是一個滋味,九重天上的萬歲爺有了人氣,還主動貼上去服侍人。他哪做過伺候人的活,笨手笨腳地不利落。但就是這樣,也夠叫人嫉妒的。那可是萬歲爺啊,叫拉下凡塵還不足,福壽郡君還挑他的錯。


  蘭聞和蘭卿一個捧著水盆,一個托著巾櫛,等出了角門,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走在甬道上,蘭卿忍不住感慨:“伺候了這些年,還從不知道皇上有這模樣。”


  “誰說不是呢。”蘭聞也深有其感。皇帝是什麽性子的人啊,婉貴妃不提,平日裏黃淑妃想挨他近些都要叫訓斥不端莊持重。如今風水輪流轉,倒輪著旁人說皇帝不老成了。


  把東西交給小宮女拾掇,蘭卿悄悄地和蘭聞咬耳朵:“早知有這日,奚總管挑人的時候我就該自告奮勇。打沒冊封的時候就服侍過來的,總比後選進來的更體麵些。”


  別提蘭卿,蘭聞等人誰不在後悔惋惜。當時覺得是個苦差事,目下倒成美差了。“聽說郡君待人寬和又溫柔,除了日常起居再沒別的事。蘭柳過去服侍了段時間,腰圍都粗了。個人都有個人的命,實在羨慕不來。”


  黛玉和皇帝坐著說了會話,吃了些小食,就想往杏花春館去。皇帝攔著不許她走:“才過來,就急著走?”


  他這模樣哪還像從前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黛玉聽他這哀怨的口氣,就忍不住想他癟嘴頓足耍賴皮的樣子。


  忍著笑與他道:“我總得去瞧瞧我的屋子。隻說讓我仍隨著老祖宗住,進來了連一眼都沒瞧過。再叫老祖宗說我架子大,連安都不請了。”


  “老祖宗那裏有的是人請安,還差你一個?”皇帝鼻子裏出氣,說破天也不許她就這麽過去。


  杏花春館和九洲清晏離得不算近,一來一回小半天就沒了,大好時光何必耗費在路程上?何況今兒皇帝有自己的打算,等吃了飯要引著她逛園子。


  “才剛還說要服侍你用午膳,這就忘了?”皇帝為了留下她連臉麵都不顧惜了,主動要求伺候人。“九洲清晏的風光最好,等用了膳咱們坐船去慈雲普護和萬方安和瞧瞧。那裏有佛苑,你哥哥不日要往邊關去了,過去拜一拜求個心安。坦坦蕩蕩的遊魚有趣得緊,比慈寧花園裏的更活潑,我領著你去逛一逛。等晚膳時分再送你往杏花春館去,咱們一起陪著老祖宗用膳豈不好?”


  這是已經規劃好了,就等著她人過來。


  黛玉靠在大迎枕上似笑非笑瞧著他:“皇上這是樣樣都安排好了,就等著我自投羅網。”


  旁的倒還罷了,他那樣不喜林家人,如今卻能心安理得拿著林玦的名號做事了。如此能屈能伸,真叫黛玉自愧不如。


  進園子的頭一頓午膳設在清暉閣,和以往在炕上吃的午膳不同,這頓是正正經經在長桌上吃的。除了擺菜的長桌,另有一張四仙桌,上頭擺著粥、飯等主食。四仙桌旁還有一張六仙桌,上麵擺的是湯和羹。林林總總,光主食就有數十種,此處不便贅敘。


  黛玉在位上坐了,見皇帝真站著打算布菜侍膳,卻也不攔他,隻撐著臉樂悠悠地望他。那模樣就像在說,我倒要瞧瞧你能做到什麽地步。


  她是饒有興味,到了徐雙福身上就是著急冒火了。他是侍膳的太監,伺候皇上就是他的差事。眼下瞧著一手瓷盤一手筷子傲然而立的皇帝,急得連連抬袖子擦汗。


  徐雙福心道,這位福壽郡君也真是個能人。皇帝站著她坐著,這麽著了她也不滿意,還催著皇帝動手夾菜。她像是嘲諷一樣輕笑了聲,就像當日皇帝那樣,極其短暫的一聲,卻在清輝閣內留下無盡餘韻。


  “當日皇上說我服侍得不好……”黛玉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瞧他如何動作:“如今還請皇上教教我,這侍膳究竟是怎麽個章程,也讓我學習學習。”


  昨日作下的孽,今日都報應在自己身上了。皇帝這輩子就沒侍過膳,就是流落到皇莊最落魄的時候,也有奴才捧著伺候著。往日裏孝敬太皇太後,也是太監唱吉祥話,他再捧著玉粒飯送上去就成了。真正要站著從頭伺候到尾,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但大話已經說出去了,明明白白說了今日就是為著讓她解氣的。為帝王者金口玉言,就是硬著頭皮也得把事辦圓滿。


  他倒還記著黛玉常吃鴨子肉粥,先叫嚐膳太監嚐這個,而後果然親手盛了一碗,送到黛玉跟前。


  黛玉心安理得受了,徐雙福卻再看不下去,不敢再幹站著,上前一步,強笑道:“郡君,奴才是慣常服侍的。不是奴才自誇,整個內廷就奴才服侍主子用膳最得心應手。還請郡君賞奴才個臉麵,讓奴才伺候您。趕明兒走出去也有閑話的本錢了,奴才可是伺候過福壽郡君的人。”


  闔宮裏誰不知道福壽郡君十有八九是未來的皇後,他這話倒也不假,能夠伺候未來皇後,也是長臉的事。


  他一心想著主子,這是做奴才的本分。黛玉不與他囉嗦,隻和皇帝說話:“這是怎麽說?他倒想和皇上搶差事。”


  這是什麽話,他堂堂皇帝,屈尊降貴給她侍膳,臨到了在她嘴裏就成了和太監搶差事?這話是能隨便說的?皇帝叫她氣得心裏憋悶,算是明白她這股氣從何而來。難怪她能記到現在,叫人折辱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皇帝知道自己這是自作自受,自己想生氣都覺得沒臉麵。隻能憋著氣罵徐雙福:“滾出去!”


  滿腔忠君熱忱就這麽叫一句話撲滅了,徐雙福幾乎是含著熱淚退出了明間,心裏的憋屈和難過沒法說。他若讀過書,指定要對著天長嘯一句:“本是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1]”


  奚世樾比他聰明,知道裏頭的情形沒法細看,留下小喜子在裏頭伺候,自己站在門外候著躲清閑。


  “萬歲爺!那可是萬歲爺!”徐雙福半點不陰柔的一個太監,硬生生被氣得翹起了蘭花指。“就是皇上縱著郡君,但郡君也不能就這麽……”


  “郡君怎麽了?”奚世樾真想勸他少吃點蘿卜,人家兩口子高興舒服就成了,輪得到他一個奴才去置喙?冷冷淡淡剜了他一眼,奚世樾道:“徐雙福,你要是嫌命長了就說一聲,我幫你的腦袋挪挪地方。”


  腦袋那也是能隨便挪地方的?徐雙福心裏發涼,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後脖子。他哆嗦了一下,咽下口唾沫,說:“我這也是為郡君著想。總得留著些餘地,眼下一氣兒把情分用完了,往後可怎麽好?”


  “用得著你操心?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比什麽都強。”奚世樾冷聲譏諷他:“腦子不清醒就想想李順祥。”


  徐雙福就是再覺得林黛玉得寸進尺,這會子也倏然驚醒了。他不過是個奴才,也就是瞧著萬歲爺心疼罷了,何苦討那個嫌。前頭的李順祥還有東太後撐腰,就這麽著怠慢了她,好好的就大總管丟了,被罰去做最末等的頂官房。


  他從前伺候得多得聖心,皇上這回進園子愣是沒帶上他。皇上不住養心殿了,倒是沒官房頂了,但是每天要受的罪可半點不少。見人下菜碟是常事,堂堂大總管跌下去成了小太監,有的是人要磋磨他。


  徐雙福道:“出宮前我瞧了他一眼,好家夥,從前膀大腰圓的說吃素都胖,如今瘦成人幹了。”


  見他清醒過來,奚世樾也有閑心和他磨牙說會話了:“這還是輕的,好歹還好手好腳的。還有兩個往坤儀宮傳話的小太監,說起來還得管李順祥叫聲幹爹。折斷了手腳扔到亂葬崗,那滋味,你想想罷。”


  太監沒有告老還鄉這一說,最光輝的時刻就是隨侍在主子身邊的時候。出宮了那也不叫榮歸故裏,是老了手腳反應慢了,叫主子扔出去的。手腳俱全有些存銀的還好些,原先在宮裏認的幹兒子也就是這時候派上用場。手腳沒了扔在亂葬崗,光餓狠了的野狗豺狼就能把人生吞活剝了。活著的時候眼睜睜瞧著自己七零八落,世上就沒哪個人能不害怕。


  這還是皇帝禦極之後頭一次這麽手腕狠辣地處置宮人,一時間風聲鶴唳,心思浮動的奴才都老實了。


  奚世樾眯著眼睛靠在柱子上休息,慢悠悠地說:“照我說,就該隔三差五這麽整頓一下。殺隻雞給他們瞧瞧,宮裏能整肅不少。”


  平日裏東太後宮裏那些人多牛氣,走出來就像土地公放屁似的[2]。這事一出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就怕也斷手斷腳一回。


  屋子裏皇帝越發得心應手了,慢慢地也品出幾分滋味來。認認真真打量著黛玉的神情,她看哪道菜,他的筷子就跟著落下去。這倒也有個好處,能讓他記住她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


  事實上黛玉對哪道菜都興致寥寥,有時故意誤導皇帝,等他真夾到碗裏了,又故意說不喜歡:“皇上就是這麽伺候人的?”


  邊上伺候的奴才都不敢仔細聽,就怕用完膳皇帝想起來讓他們腦袋搬家。


  當著奴才的麵被接二連三地損,皇帝初時覺得跌分子沒臉麵,還忍著氣。等到了後來頗有幾分破罐破摔的心情,他在黛玉跟前早沒體麵了,奴才們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想成為李順祥第二,就該知道夾緊嘴不多話。


  到最後黛玉說不愛吃他夾來的菜時,皇帝已處變不驚,甚至能夠施施然把菜夾回來送到自己嘴裏。


  黛玉一下子紅了臉,她本意是折辱他,他竟還能變著法地調笑她。


  “慕容永宣!”她羞惱不已,放下筷子眸光瀲灩地瞪過去。皇上也不叫了,就這麽氣急敗壞地直呼其名。


  奴才們聽得瑟瑟發抖,悄無聲息間烏壓壓跪了一地。天爺啊,福壽郡君真是膽大包天。讓皇上布菜不算完,服侍得不高興了她就這麽指名道姓地罵出聲啊!太嚇人了,這位未來的皇後真是豪氣幹雲!

  這一聲把別人嚇得半死,皇帝卻半點不以為忤。唇角噙著笑,一麵回視她一麵嚼菜,斯條慢理的模樣,簡直像是在就著她的羞惱下飯。


  “什麽事?”徐徐把菜咽下去,他含笑問:“我伺候得不滿意?”


  “你明知故問!”黛玉真叫他氣狠了,口不擇言:“那是我盤裏的菜!”


  “我知道。”皇帝滿臉無辜,口吻中略帶些詫異:“節儉是美德。你不愛吃,我就吃了,有什麽不對?”


  “哪有你這麽伺候人的?好歹也是皇帝,竟睜著眼說瞎話,連臉麵都不要了!”


  “你竟覺得我還有臉麵?”皇帝夾了一筷子玉兔白菜送到她碗裏,“我都侍膳了,難道還想著有臉麵?”


  這話倒也不錯……


  黛玉一時無言以對,見他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知道自己又被他哄著誆過去了,頓時對他厚顏無恥的程度有了新認知。


  吃了碗裏的玉兔白菜,黛玉就放下筷子說不吃了。這頓是皇帝替她夾菜,自然知道她吃得不算少。也沒勉強她多吃,洗了手自己坐下來吃飯。


  小喜子道:“皇上,菜都涼了,奴才叫人送新的進來?”


  皇帝擺手示意不必,也叫人盛了碗鴨子肉粥來吃。黛玉見他用得香,想到才剛他伺候得倒也不算差,思忖了一刻,到底還是拿起筷子,夾了筷油燜鮮蘑送到他碗裏。


  對上皇帝驚喜的目光,黛玉清了清嗓子,佯作尋常姿態:“這蘑菇我吃著挺好,皇上也嚐嚐。”


  她夾來的,再不好吃都好吃了。皇帝嚐了一口,道:“果然很好。”抬頭與黛玉四目相對,一時情意相纏,眸中俱有水色山光,綿綿唯有彼此知。


  黛玉聲柔音綿:“皇上願意一輩子為我侍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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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1]:出自高明的《琵琶記》。


  土地公放屁似的[2]:土地公放屁-神氣。俗語。


  老規矩,前五~


  本文參考書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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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藏博主:動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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