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問世間情為何物
解婉春回家了,隻是她回家的時候帶了一個包。
重男輕女自古以來就是華夏的傳統,人們嘴上說著男女一樣,但哪家哪戶不希望生個兒子?
但實話實說,解安德的父親解子俊在這方麵做得是少有的一碗水端平。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解婉春初中畢業後沒有考上高中,和她同齡的沒有考上高中女孩子,甚至是考上高中的女孩子,大都在這個時間段結束了這一生的上學時光,早早的步入社會賺錢養家,甚至是結婚生子。
但解子俊給了女兒兩個選擇,要麽他花錢把解婉春買進高中,要麽解婉春去職業學校繼續上學,總之解婉春得讀書。
於是,一向愛唱歌跳舞的解婉春選擇去讀藝校。
在90年代中期的時間段,先不管藝校名聲的好與壞,單說藝校收取的學費就占據了解子俊一半的年收入。
哪怕是現在,平常老百姓你要沒個錢,有幾家會把子女送去學這種燒錢還看不見未來的手藝?
但解子俊卻這麽做了,這一做就是5年。
前一世,解子俊受到最大的嘲笑和諷刺就是關於送子女上學的問題,認識他的人幾乎都說:解子俊花錢送子女上學,就是把錢打了水漂。
但前一世無論是解婉春還是解安德,他們都在畢業後給自己的父親把這口氣出了。
解婉春憑借所學的專業在畢業後去了學校當臨時的音樂老師,但後來轉正成為了正式的教師。
至於解安德,無論怎麽說,別人見他都會喊一句“解總。”
當然,解安德和解婉春的這些成績,都是在前世的2008年以後才逐漸嶄露頭角的。
至於此刻的2001年,這姐弟倆還是同村人口中的瞎折騰、亂花錢的典型。
時間來到3月的下半旬,天氣已經明顯的回暖。
解子俊修完車累的蹲在牆角點燃了一支煙,也在此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的跟前。
解子俊修的是拉煤的大貨車,但每天依舊有小轎車前來詢問,所以他習慣性的開口“師傅,我這不修小轎車。”
“怎麽不修啊?有錢不賺啊?”解婉春說著從車上下來。
“婉春,你怎麽回來了,今天不是星期天吧?”
“爸,我不能回來是嗎?”解婉春假裝生氣“誒,那我坐著回去了。”
解子俊接過女兒的包“這姑娘,你媽去買菜了,你回來那就吃肉吧。”
2001年的蒙江省已經逐漸開始展露資源大省的眉頭了,前一世解子俊真正賺錢的時光也會在2003年開始,然後一直持續到2013年,因為嚴重勞累造成的腰間盤突出加膨出而結束。
所以,與解子俊做鄰居的都是靠著煤炭資源生存的小商販,有賣飯的、修車的、理發的、提供煤礦信息的數不勝數。
“老解,女兒回來了?”姓高的鄰居見解子俊出來抽煙開口問道。
“嗯,回來了。”解子俊回答著自己的鄰居。
“前天老郭說你女兒當老師?一個月賺少錢啊?”
“沒多少,她臨時工賺,不了幾個錢。”解子俊說著給鄰居散了一根煙。
“誒,臨時工幹那作甚了,你看我女兒理發,一天咋不弄個七八十,那都是最低了哇。”
這時先前提到的那個老郭鄰居也走了出來“老解,你就是太慣著子女了,我聽你老婆說你女兒上學可花了不少錢,現在賺這點,那說不過去。”
解子俊給老郭也散一根煙“子女要是自己不上學那我沒辦法,但子女要上,我得供啊。”
“話是對著了,但咱受苦人,賺兩個錢不容易,你得量力而行了,你那個兒子咋樣?”高姓鄰居開口“你兒和我兒同歲,我打算今年把老婆給娶了算了。”
“我家那小子還上學呢。”
“我知道上學了呢,學的甚東西?”高姓鄰居再次問。
解子俊笑一笑“學的護士,男護士。”
老郭鄰居不解的問道“咿呀,咋學個這?這以後能幹啥?護士那賺不了錢,以後咋生活嘛?到時候還不得你老解貼錢?”
“對呀,學個醫生正行,學個護士不行啊。”高姓鄰居附和道“你快讓你兒回來跟著老郭學修小汽車吧?以後家家戶戶估計都有車。”
“瞎說了,人家老解的兒子那是大學生,那能和咱們一樣了。”老郭說著竟然笑了出來。
“那咋不能學了,修車不學,學廚子也行嘛,誰的腦袋上沒張嘴……”
屋外解子俊和鄰居們聊著天,屋內解婉春和母親做著飯也聊著天。
作為母親,永遠關係著自己子女的婚姻大事,解婉春沒出意外的又被母親催婚了,對此她隻能口頭敷衍著。
解婉春從早上坐上出租車,不,他從自己的弟弟把錢打給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想著該如何開口把這錢拿給自己的父母了。
飯桌上,父母不停的給自己夾菜,解婉春總覺的這飯吃不下去了。
“吃呀,眼睛亂轉啥呢?”張芬對著女兒說道。
“婉春,錢花的還有吧?”解子俊把一塊肉夾給解婉春。
既然父親提到這個話題了,解婉春覺得機會來了,她沒有回答父母的問題,而是起身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
時間大概過了十五秒鍾,也就是解婉春把十萬塊錢由包裏拿到飯桌上所用的時間。
如果說,解婉春拿出第一摞一萬塊的時候,她的父母是疑惑的也是安靜的,那麽此刻當解婉春把十摞一萬塊擺在桌子上的時候,他的父母是則是震驚和吵鬧的。
“你哪來這麽多錢?”
“這錢哪來的?”
幾乎是同一頻率,解子俊和張芬同時睜大眼睛看向解婉春,也同時驚呼的問道。
同樣,趙佳橙也驚呼的問道“啊,你去鄂東市啦?”
“對,你不會去我們學校了吧?”
“你覺得呢?”趙佳橙的情緒明顯低了下來“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星期日吧。”解安德心裏突然覺得怪怪的“找我有事情嗎?”
找我有事情嗎?
就是這一句話說完後,電話裏突然安靜了,解安德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安靜,好在話筒裏傳來了聲音“沒事。”
沒事。
這兩個字說完後,電話在那頭被掛斷了。
解安德拿著手機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在之前他還可以裝作不明白趙佳橙的心意。
但現在趙佳橙連著好幾天來學校找自己,甚至班裏的所有人都認為趙佳橙是自己的女朋友,而且李少鵬還當眾叫趙佳橙為二嫂。
所以,這個時候如果解安德還裝作不知道趙佳橙對自己的心意,那麽他就不僅僅是自欺欺人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更何況他解安德不是君子。
隻是,他心中有一種執拗,一種對薑英順的執拗。
如果,解安德說的是如果,如果自己不是重生,那麽趙佳橙還會對自己有愛慕之意嗎?
不會,這一點解安德很清楚。
但有一點解安德同樣清楚,就算自己不是重生,就算自己是平常之人,可薑英順依舊會喜歡自己,因為前世薑英順已經證明過了。
更重要的是,前一世的薑英順英年早逝,而且這裏有他解安德的原因。
所以,這是解安德對薑英順的執拗。
解安德是在3月22日周四的晚上從東丹出發的,因為3月23日周五課程相對較少,所以解安德打算曠課外加請人替他上課。
解安德此行來鄂東市有一個及其重要且刻不容緩的任務,他要見蔣安雄,他得抓經時間把蔣安雄拉倒自己的麾下。
但盡管如此,解安德在見蔣安雄之前還是先來見了薑英順。
按照前世的記憶,解安德買了一些薑英順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然後像之前一樣,等在薑英順的樓下。
薑英順今天上午隻有兩節課,所以不到十點她就和江雙雙回到了宿舍,再然後江雙雙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這應該是時隔兩個多月解安德第一次見薑英順。
隻是薑英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解安德不知該怎麽回答了“你怎麽又來了?”
“我來看看你,給你帶了些吃的。”
薑英順咬了一下嘴唇“解安德,我記得上次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吧?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對此,解安德隻能傻笑,當然他買的那些東西也沒能送出去。
樓上,江雙雙看著樓下的解安德開口道“你剛才和他說什麽了?”
薑英順歎氣“劃清界限。”
鄂東中醫藥大學也是女生多,解安德手裏提著一大包東西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隨意的把頭側向一邊。
但就是這一側,他就看見了熟人。
好巧不輕,解安德的眼神和一個女生對在了一起,這個女生就是上一次罵他窮鬼,且他給了1000元的那個女生。
解安德可以肯定,是這個女生先發現的自己,因為他一側頭就看到這個女生正在看著自己。
對視了大概5秒鍾,解安德向前走到這個女生跟前,他沒說一句話,而是抬手把手裏提的這一包東西遞給這個女生。
女生同樣沒說一句話,她很乖巧的接過了解安德遞來的東西。
隻是,這一幕被樓上的江雙雙看見了,她趕忙對薑英順說“薑英順,解安德把那包吃的給了一個女生。”
“給就給唄,正好。”
對,正好,也真好。
鄂東中醫藥大學的另一間女宿舍樓裏,一個女孩驚訝的翻著袋子裏的東西開口道“丹寧,這裏的東西都好貴呀,你看好時的巧克力、還有這些水果……”
舍友在問著,田丹寧像是沒聽到一樣。
剛才當他問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的時候,那個男生笑一下徑直離開了。
“丹寧,這個男生在追你嗎?他可真舍得花錢。”
開玩笑,解安德是給自己的老婆買東西,他怎麽可能買便宜貨。
隻是,現在這些由解安德精心挑選的東西,放在了田丹寧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