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合縱連橫
「這是……」許蓉臉色蒼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淡淡的說道，「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你從哪兒得到的？」
周定坤顯然也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跡，臉色微微一變。
他和許蓉都算是許老大當年非常親近的人，肯定是認識許老大的筆跡的。
許蓉抖抖索索的拆開了信，看著看著，開始淚流滿面，痛苦之色溢於言表。
十分鐘后，她抬起頭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你到底是怎麼得來的這封信？」
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道，「你確定這是你父親寫的信了？」
「是的，是我父親的筆跡。」
「那就好。這封信在我身上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很高興能夠還給你。」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其實你看過信，應該就已經明白了，何須問我。」
周定坤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我沒有回答，這是因為，許老大在信箋上已經將所有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他認為是周定坤背叛了他，並且讓許蓉相信趙德勝，從趙德勝那裡取一筆錢之後，遠渡海外，從此不理此間是非。
但物是人非，趙德勝沒有將這封信給許蓉，同樣，許蓉也一直留在深圳，深陷旋渦。
「你是從我父親提到的趙德勝那裡得到的這封信？」
我注意到，許蓉說到「趙德勝」的時候，周定坤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顯然，他是知道這個人的。
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沒錯，我是從這個趙德勝那裡得到這封信的。」
「我父親在信箋上說，趙德勝是他布置的外圍人員，可以給我幫助。按道理說，他應該早就將這封信移交給我了，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收到過？」
許蓉步步緊逼，幾乎就要走到我面前。
我不疾不徐的緩緩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問你身後的人……」
「什麼？」許蓉驚訝的轉過身去，看向了周定坤，「坤哥，你，你知道這封信？」
周定坤面色陰沉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恐怕這封信已經不存在了！」
「林子辰，說這種話一點意思都沒有，你信口胡說，以為阿蓉就會相信你？」
我笑了起來，「坤哥，這件事情你我一清二楚，何必裝模作樣，在這裡，可能唯一不知情的就只有許小姐罷了。」
許蓉聽出我話中的不對勁，也不再追問周定坤了，而是擋在了我身前，厲聲追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這樣的態度可是不好的，」我搖了搖頭，「對不起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坤哥。既然你一定要問，好，我就告訴你。這間辦公室的女主人，叫白潔，你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
「白潔有一個背信棄義的無恥丈夫，這個人在深圳身價不菲，尤其在服裝貿易行業大大的有名，他的名字叫趙德勝！」
「什麼？白潔的丈夫就是趙德勝？」許蓉吃驚的倒退一步。
「很奇怪是吧？」我諷刺一笑，「這世界上就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啊。趙德勝是白潔的丈夫，而你的坤哥，也和白潔有著緊密的聯繫，你覺得他們會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女人是男人之間最好的紐帶，更何況是周定坤以及趙德勝這樣身份敏感的人，要說他們不認識，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坤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認識這個趙德勝？」許蓉已經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去看著面無表情的周定坤。
周定坤一言不發，讓人無法猜測他內心所想。
我心知必須來點狠得，便開口道：「坤哥不願意解釋，我來做這個惡人好了。許小姐，你聽好了，坤哥不僅是知道這個趙德勝的存在的，而且也知道，趙德勝是你父親的心腹。白潔原本只是他在這間會所意外獲得的一個女人罷了，不過，趙德勝處心積慮的通過認識白潔來接近坤哥，似乎是想要了解坤哥勢力的內部情況，而坤哥么，也就將計就計，對白潔若即若離，導致白潔心灰意冷之下，嫁給趙德勝，此後，白潔這個女人就成了坤哥和趙德勝之間相互刺探情報的工具。可憐白潔這個女人一直蒙在鼓裡，完全不知情，被這兩個男人當成了貨物一樣來回周轉！」
這是白姐一直讓我痛心的原因之一，她其實是整個事情里最無辜的女人，卻又是最先被犧牲掉的女人。
對那些指點江山的男人來說，所謂女人，不過是，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罷了。
許蓉面色瞬間蒼白，看著周定坤，痛心疾首道：「坤哥，是真的嗎？你真的知道了這一切，卻從來沒對我說過？！」
許蓉的態度已經逼的周定坤不得不開口。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是的，趙德勝這個人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他大致和你的父親存在某種關係。不過，我並沒有想到，他存有你父親給你的遺物。阿蓉，你對你父親幫派內部的情況並不了解，所以不知道，其實到了後期，你父親已經逐漸控制不住整個勢力了。」
「什麼意思？」
「有一隻暗中力量滲透進了你父親的勢力，而且逐漸在控制著整個勢力的走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知道，如果貿然去勸說你父親，最後很有可能會被人莫名其妙的幹掉，所以才選擇了聯絡周后，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許蓉驚訝的看著周定坤，「為什麼你此前不和我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明明只是告訴我，父親的勢力發展的太快，越來越大了……」
「沒錯，發展的太快了，越來越大了，大到許老大已經無法控制的地步！這種發展，是以某種身不由己的方式為代價的！當年的許老大一心想要在南方諸省中成為扛把子，卻不知道，他早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你說的這隻神秘的勢力到底是什麼來歷？」
周定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很多跡象表明，這個趙德勝就是來自那個暗中支持你父親的勢力！他根本就是一個居心不良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把許老大留給你的信交給你！」
我聽到這裡，心中悚然動容，以前我就一直有所猜測，沒想到，暗中控制許老大勢力的竟然真的是趙氏家族！
周定坤的解釋讓許蓉有些失魂落魄，不過，許老大的事情終究過去了許久，所以她也很快從這種情緒中走了出來。
周定坤見我目光閃動，便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調查到了趙德勝的事情，你可以繼續說說關於趙德勝的信息，我也很有興趣知道。」
我沒有興趣和周定坤分享我的某些猜測，因此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其實並不比你多，我和趙德勝之間產生交集，只是因為白姐而已。而得到這封信，也不過是一個意外。」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周定坤沒有懷疑。
見我繼續帶著疑惑看著他，周定坤淡淡的說道，「許老大逝去后的那些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許老大勢力垮台後，我和周后成為深圳的實際掌控者。當然，這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我雖然成為深圳地下世界名義上的頭領人物，事實上卻還不得不受制於周后，如你所見，秦雪就是周後派在我身邊的人，我不僅不能幹掉她，甚至還要表現出對她很重用的樣子，來緩解周后的懷疑。」
「所以你後來就借著假死的方式來脫身？這看上去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周定坤搖了搖頭，「你沒有身處我的環境，所以並不明白我的感受。當你發現，你身邊處處都是別人的眼線，甚至你最親密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你會怎麼想？」
我微微一愣，隨即卻明白了過來，我這樣的冒牌貨整天被秦雪監視，都有一種如鯁在喉的不*，更別說周定坤這樣真正有實力的梟雄了。
不甘心被控制，卻又發現身邊都是周后的眼線，除了「死」，似乎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周定坤說到這裡，忽然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深圳是我的起家之地，卻也是困我之所，只要周后存在一天，我就永遠無法真正依靠在深圳的根基來完成自己的事業。只是我沒想到，即便我準備引入外力，跳出深圳發展的時候，還是無法擺脫周后的影子。」
「向外發展？」我愣了一下，「你說的是俄羅斯商會？」
「是的。俄羅斯商會在整個東南亞都是很有影響力的超大商會，其本身是幾個俄羅斯超級財團控制的投資基金。我轉而和俄羅斯商會合作，希望能夠向外部發展，逐漸擺脫周后在深圳對我的影響力，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俄羅斯商會的背後，竟然也有著這個女人的影子！」
「什麼？」
「很吃驚是嗎？」周定坤諷刺一笑，「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比你還要吃驚！」
我倒不是驚訝，而是周定坤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和秦雪在莫斯科的時候，俄羅斯商會的二股東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
他對我說，大股東彼得洛夫維奇在和坤哥合作之前，曾經見過一個神秘女人（見前文），懷疑就是這個女人指示了彼得洛夫維奇在翡翠交易的時候對坤哥下黑手。
周定坤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反而接著說道，「這個女人簡直無處不在，我意識到俄羅斯商會的不對勁之後，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就是借著和他們交易的時候，假死脫身，擺脫周后的控制。當然，我失算了，在這一次交易過程中，真的有人對我下了死手！」
「是周后要殺你？」
周定坤看了看我，搖頭說道，「我本也以為是周后要借俄羅斯商會的手殺了我。只是經歷過假死之後，我立刻明白，對我下殺手的人並不是她。」
「為什麼會這麼說？」
「有兩個理由。」周定坤淡淡的說道，「第一，在我假死後幾個月內，深圳再次傳來坤哥現身的消息，我那時候就知道，周后肯定又複製出了一個坤哥來。我很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但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這個坤哥的確不是獨一無二的，這世界上竟然有與我如此相似的人！以我對周后的了解，你能夠出現的這麼及時，應該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想必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注意到你了。第二，想必你也發現了，以周后的手段，以周后表現出的強大勢力，說實話，想要弄死我，根本用不著藉助俄羅斯商會的手，或者說，她殺不殺我，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因為她隨時可以複製第二個，甚至第三個坤哥出來。所以，我最終確定，那一次在和俄羅斯人交易的時候，對我下手的人並不是她！」
我聽得心中隱隱發寒，搖了搖頭，說道，「你說這話未免有些偏頗，周后怎麼可能策劃到這麼長遠的事情？」
「你覺得你我長相非常相似只是一個巧合？」
周定坤的話讓我心中一跳。
「難道不是？」
周定坤看了我一眼，忽然詭異的一笑，「這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