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魔界之禍（九）
極地之北。
自斟自飲的凝魂神挽起紅袖，露出一雙潔白的藕臂，本來含著笑的眼睛突然一愣，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她倚在小案上，明明是無力的，卻偏偏也是那麽絕色生姿。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侍童問：“您沒事吧？”
她突然笑了起來：“我沒事，我怎麽會有事嗎？”她試圖坐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隻能一次一次的癱倒在小案上，嘴裏喃喃，“她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了。”
侍童擔憂的上前，卻在看到凝魂神的一雙眼睛的時候，駭的一動不敢動。凝魂神的一雙眼睛生的極美，勾魂奪魄不在話下，可是就是那一雙能勾人魂魄的眼睛在這一刻染上無邊無際的絕望，像是麵臨什麽東西在倒塌。
侍童並不厲害，他甚至隻是凝魂神在無聊的時候去人間隨意抓的一個普通人，除了比普通人又更長的生命，他似乎和普通人又沒有什麽不同。但是，他的直覺極準，他甚至感覺到在這一刻，一些東西要變了。
預言神每天都會來，不隻是為了監視凝魂神，更多的是在凝魂神這裏有一麵鏡子，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在蒼茫的雪地上，一襲紅衣的凝魂神顯得格外耀眼。預言神的神情毫無波動：“你怎麽了？”
“她想起來了。”
預言神頓了頓：“想起什麽了？”
凝魂神突然笑了起來：“你又輸了。”她隻是在說這一句，再無其他的話。
大人啊，那麽喜歡那個人，就算他沒了，也不會再輕易地喜歡上一個人了吧？
預言神眯起眼睛：“如果她真的不會喜歡別人，那麽，那個人又算怎麽回事？”
凝魂神隻是在笑，然後重複那句話：“你輸了。”
妖界。
一場又一場的雪讓妖界一族這一年來很難過。男子披著一件簡單的衣服，走了出來。後麵跟著一隻妖：“怎麽了？”
“又下雪了。”
那妖笑：“你似乎很喜歡下雪。”
“不，是有人喜歡。”他笑起來，一雙溫和的眸子更顯溫柔。
“阿豔，那麽，那個人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他隻是在笑，不說話。
“阿豔也有秘密，好不開心。”
阿豔笑了笑：“你倒是做出個不開心的表情啊！”
“說真的，我倒是想見見你話裏的那個他，看他有什麽本事勾走我的阿豔。”
阿豔略顯無奈：“你又在胡說八道？”
“怎麽了？你都蘇醒了他難道還沒醒來嗎？”妖頓了頓，有些謹慎的問，“難不成他很厲害？據說那些千萬年前的老妖怪可是很厲害呢？更何況，他還有你這麽厲害的伴生妖精？”
男子淺笑，沒說話。
妖撇了撇嘴：“好吧，你不想說我就不逼你說。”他頓了頓，“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男子看著他。
“有些受不了。我想去找他的轉世，或許他早就把我忘了，可是我還是放不下。”
“你不欠他的。”
“當然，他欠我的。楚雨蕁以為消除了我的記憶就萬事大吉了？可是，我偏偏是琉璃妖，記憶於我而言，隻是一個周期，隻要我想想起來，就沒人能消除了我的記憶。”
阿豔低頭，看著旁邊的一株紅梅：“或許，她隻是為了你好呢？”
“誰說不是呢？”琉璃苦笑，“那個姑娘，她才幾歲？有二十五歲嗎？現在想想，我們這些活了幾千年甚至是上萬年的老妖怪竟然比不過一個女孩兒。”
“她用自己的全部，換來了安寧。她付出一切，換回了她在乎的人的安寧。”琉璃的眼裏出現了些許迷茫，“可是，她不知道，不管是誰，都不需要她那麽做。我們想要的，不過是讓她好好的。”
他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天：“人啊，就是不能輕易動情，一動了情，那就不是人了。”
豔生也笑，眼神卻十分複雜：“誰說不是呢？”
他恍惚間也記起，那年女孩兒癲狂的模樣。他說：“天戰，你的職責是守衛世界，就算這個世界對你充滿惡意，你也隻能守著。”
“是啊，我隻能守著。”她的眼睛突然發狠，“可這個世界連我喜歡的人都容不下，我為什麽要守衛它？豔生，你不要動情，一旦動情，這命啊，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他不知道那個女孩兒有沒有想起什麽。那段記憶實在太痛，就算過了千萬年，他回想起女孩兒心如死灰的表情依舊痛的不可自已，更何況，是眼睜睜經曆過的她呢？
他經常還能想起那雙比星星還要亮的眼睛，天戰沉溺其中，就算他搶走了自己心愛的人，對上這一雙眼睛，他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不止是不甘，更多的是無措。
那麽簡單的人，明明一心一意裏隻放了一個女孩兒的人，為什麽容不下他？
冥界。
冥界之主席地而坐：“你是魔淵？”
那女子吐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這個豬頭了，我說了一萬三千年，為什麽你都不信？這不是豬頭還是什麽？難不成你還一心一意的撲在佛緦身上？被愛情糊了腦子普天之下就你一個了。”
“但是，當務之急……不，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會變成個女的？”
“這是重點嗎？”
“當然。”冥華捂著自己的頭，“難不成等我隕落了，我也會變成個女的？不行，我絕對不要。”
“說你是豬頭，你都侮辱了豬。我不老不死難道你不清楚嗎？”她頓了一下，又看著一臉崩潰的冥華，“其實也不錯，如果你變成女的，那我就勉強收了你得了。”
“呸，我心裏隻有小緦兒一個。”
“得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快把我放下來？要遲了，你就準備最後看一眼你就東西吧？我非讓你做太監不可。”
冥華一雙桃花眼流瀲生光：“你身子變成女人了不算，連思維也會變成女的嗎？”
她頓了頓：“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床上會不會變成女的？冥二壯，你腦袋進水了嗎？趕快給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