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最好的報複!
回憶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我坐在床上,臉上一片濡濕。原來我真是褚蕁的轉世,那個傻傻的把所有人保護起來卻自己一個人出去硬拚硬闖的姑娘。
按了一下心髒,那裏像刀割一樣。
硯生說:“你也感覺到了,其實褚、戰二人一直以來都認錯了人。所有,當他們看到事實真相的時候,卻改變不了什麽,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褚蕁死的時候,他們就絕望了。”
“戰長巷知道褚蕁抱了必死的決心,所以他死在了戰場上的暗算。褚漣澄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跳下城樓,但是管家又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揭開。小年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是一個桀驁的人,又怎麽能容忍一直以來疼錯了人?所以,他的記憶發生錯位,自己硬生生的篡改了自己的記憶,也就是你以前看到的那些。他的記憶裏應該是他們疼著褚蕁,褚蕁卻為戰長巷而死,他想方設法的欺騙自己的記憶,七百年的光景,他早已經對自己的記憶深信不疑。”
我默默的坐在原地,聽著硯生給我分析,緊緊的攥著心髒,期冀能給我帶來一點兒舒緩。實在是太疼了,我隻是在一瞬間恢複了記憶,而那個女孩兒卻十六年裏都生活在一模一樣的處境裏。
硯生說:“正是因為前世的你經曆了太多,所以褚蕁才不肯去投胎。屠城的罪過被戰長巷攬了,自殺的罪過又那個在寺廟裏帶發修行的女尼攬了。褚蕁本應該是無罪之神,可她厭倦了人世,所以你才在陰間一個人度過了七百年時間,然後忘卻了一切。這也是為什麽你三番兩次的進入褚漣澄的夢境,卻始終記不起來你就是褚蕁的原因。那段記憶實在是太苦了,苦到她用了那麽長的時間才忘記了一切。”
“褚蕁的一生都在被算計。她阿娘確實是全心全意對待她的,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可以豁出一切。但是在那個時代,一個女人的抗爭永遠是最可笑的。她雖然出身高貴,父母疼愛,但她永遠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女性的事實,當她在意識到自己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時候,那一刻她就已經絕望了。所以她選擇以自殺的方式死在你們麵前,是對你們的一種刺激,也是她的不甘。”
我坐在床上,看著天邊泛著紅光的景象。
硯生歎了一口氣,鑽進我的身體裏消失不見。
“你已經看到了前世,也知道了一切的症結所在,現在就看你怎麽要怎麽做了。你是追溯石的主人,追溯石裏的一切由你主宰。”
我默默的坐在床上,看著天邊被夕陽一點一點兒的染紅。妖推門進來,看到我的樣子,皺了皺眉:“你哭什麽?”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你看錯了,我沒哭。”
他蹲在我麵前,握著我的一隻手:“你的手總是這麽冰涼。”
我試圖把手抽回來,可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隻是皺著眉頭看著我:“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告訴我?”
我看著他:“如果我告訴你,你肯放我出去嗎?”
他眯起眼睛:“說到底,你還是對那個人念念不忘。他有什麽好,值得你三番兩次的拋棄我?”
“因為就算他嘴裏說的再狠,他也不會像你這樣囚禁我。妖,你的執念太重了,這樣不止困了我,更重要的事,你的執念把你控製了。別太相信自己的記憶,七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是神,無法擁有上帝視角,所以,不該把什麽都攬在自己的頭上。”
他並不說話,隻是一下接著一下的幫我摩擦冰冷的掌心:“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就算現在轉世投胎了,也沒能落個好身體。”他仰頭看著我,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我的影子,“再過幾天,等我成功了我就帶你走,離開這個地方,那個時候不管你是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罷,哥哥就永遠在你身邊守著。”
死去的人以死解脫,活著的人卻還要承擔一切。所以,久而久之,在自責與絕望的雙重折磨之下,妖成了偏執狂。他潛意識的修改了自己的記憶,以靈魂作為代價,欺騙自己。
他的靈魂太過強大,所以,他幾乎擁有了扭轉曆史的能力。可他之前畢竟是個普通人,不管他怎麽做,曆史不會因為他而真正的發生改變。
我隻覺得他可憐,把自己鎖在一個全是謊言的記憶裏,不肯出來。不知不覺裏,眼神就帶了些悲戚出來,他笑起來,一隻手遮住我的眼睛:“你也許已經忘了,當年你跳城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神情。我不需要你可憐,褚蕁,我不需要你可憐。”
我不知道他重複的意義是什麽,可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分明也是痛苦至極。以前的記憶,是一把軟刀子。褚蕁跳城牆的時候得那個眼神,就連我回想起也會品出絕望的味道。
就算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個姑娘卻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她也會怕。就算看著一座城在頃刻之間變成孤城,但她還是一個手上沒有直接沾過血腥的姑娘。一切的一切,她隻是個姑娘,她會怕死怕疼,可她的命運卻剝奪了她害怕的本能。於是,當她麵對死亡的時候,她終究想起自己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她承擔了太多太多,卻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死亡,對她來說,亦是恐懼,也是解脫。她畏懼死亡,她更畏懼孤獨。
要求褚漣澄自己的哥哥活著,不止是期盼,更是她的報複。本來是一母同胞的兄長,卻不肯相信自己,用諷刺的話語一刀一刀的直直的插在他的心上。
這是來自褚蕁的報複。對於褚漣澄來說,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褚蕁的原諒。
那個姑娘,她死也不肯原諒褚漣澄,所以她謀劃好了一切,造就了現在半瘋半癲的妖。
我抬眸看著妖:“小年最後怎麽樣了?”
他往我手心裏哈氣,頭也不抬得回答:“她最後嫁人了,一生美滿幸福。”
“你不難過?”
他仰頭,詫異的問:“我為什麽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