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記憶（十四）

  難得的收斂了唇邊的笑意，看著皎潔的月亮：“哪裏有什麽值不值得？當他們把我推上這一步路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這一生我不得好死的下場。而且，我還不能反抗。”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有些脆弱：“特別想追上他們揪著他們的領子問上一句，你這麽算計我難道就沒有心疼過嗎。可我不能，我隻能這樣硬著頭皮走下去，然後麻木的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早早的為我設置好的陷阱。”


  抬起頭來，忍住鼻腔裏的酸意，眼前已經一陣模糊：“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早就在算計裏迷失自己了。”


  “這是郡主的意思，讓我們護著姑娘，好讓姑娘不忘初心。”


  “阿娘真的是一步一步殫精竭慮，處處為我思考。”合上眼睛，倒了一杯酒，自己跟自己嘟囔著，“那她怎麽沒想到，她的兒子會拆了她的台呢？”


  “我什麽也不說，隻有這樣才不會讓有心人抓住把柄，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哥哥越走越遠。你說，如果他知道了他的心上人在我這裏，會不會提刀殺了我？應該不會，再怎麽說我也是他寵過這麽多年的小妹。她老說我搶走了她的東西，她哪裏知道，真正屬於她的東西誰都搶不走。”


  笑了一下，“把計劃推遲吧！”


  “萬一有了差錯？”


  我笑著看了他一眼：“不管有什麽差錯，都是一條命而已。早死晚死又有什麽區別？”瞧了一眼天空，看了他一眼，敲了敲杯子，“這麽好的月色，不做些什麽，實在可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陪我春風一度？”


  他沉默的走到我身邊，抱起我一步一步往廂房裏走去。


  “你說，如果十三歲那年，我就嫁給了戰長巷，會不會改變些什麽？我會有自己的孩子，不會這麽大無畏自己去送死？”


  他隻是俯身下來，吻著我的唇瓣：“今天晚上，請您允許我放肆一回吧！”


  我一笑，看著他的唇瓣：“那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他沒說話，隻是吻著我的力度越來越大。


  兄長監軍的旨意下來的很快，他沉默的收拾行李，我坐在他旁邊，問：“高升了難道不開心嗎？”


  “我放心不下你。”他索性放棄了，坐在我旁邊，“你現在行事越來越偏激，我在你身邊還能勸一兩句，可我不在你身邊，你又怎麽辦？”


  我眯起眼睛，顯然是很受用：“放心，如果這次你們贏了我也該出嫁了，我會安安心心的在家裏繡自己的嫁衣。”


  他頓了頓，捏著我的臉頰：“這麽急著要嫁人？”


  “當然了，我都是這麽大的姑娘了。”


  他笑了一聲，又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小年，你找到她了嗎？”


  “哥哥就這麽放心不下她嗎？”


  “她是你的替身，我這是放心不下你。”


  我笑了笑：“近來聽說一個消息，城外的寺廟裏有一個帶發修行的女尼，也是因為為人替身出的家。本來不願意，可那家人出的報酬實在豐富，這樣的好事卻很難得，那家的姑娘生辰八字十分詭異，普天之下很少能找到幾個。”說完看著他，“哥，不要老當我是傻子，畢竟你生病的那段時日，是我當的家。”


  從桌子上跳下來，漫不經心的開口：“您也不需要惱羞成怒，畢竟……”挑眉一笑，“你這探花郎的位置還是我千方百計為你謀的，否則就以你褚家的出身，在朝為官已經是十分難得，更別提一甲探花，官步青雲了。”彈了彈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看著他有些慢看的臉，歎了一口氣，“你總是這樣，讓人一眼就看出你的情緒。也是做官的人了，不動聲色這個道理什麽時候能明白？”


  掩著唇打了個哈欠：“您慢慢收拾，我就不在這兒戳你軟刀子了。”


  “你要做什麽？”


  我的腳步一頓。


  他走到我麵前：“你知道小年的下落是嗎？”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麽樣？還是那句話，隻要我活著一天，他就休想冠上我褚家人的姓。”


  “你要我怎麽樣才能放過她？”


  我斂眉：“等你活著回來，我就放過她。”仰起一個明媚的笑，“等你回來，我就讓她出現在你麵前，說不定那個時候還會給你一分驚喜呢！”


  走出他的房門，輕輕呼了一口氣，雙手緊緊的攥著心髒：“你可給我爭點兒氣吧，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心腹沉默的走到我身邊。


  “想辦法，把消息傳到少爺的耳朵裏。”


  “他不信您的嗎。”


  我笑了一下，把耳邊的長發夾到耳後：“如果他輕易地信了，那麽這場戲就不好看了。我這哥哥，又有什麽時候真正的信過我呢？”


  “去幫我尋個大夫，心口有些不舒服。”


  他點頭應是。


  心腹傳來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了深更半夜，我起床梳妝好，默默的看著銅鏡裏模糊的自己，然後笑了一下，摸著自己的臉，低聲嘟囔：“變了這麽多嗎？”


  “小年小姐要逃，遇上了少爺。姑娘，接下來要怎麽辦？”


  “按計劃行事。”


  他點了點頭。


  “等一下。”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我勾起唇角：“帶我過去，我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過去的時候，小年正在跟哥哥哭訴，我看他的臉上的神色複雜不清，默默的笑了笑。


  有巡夜的家丁過來，心腹走了過來，一個手刃把他劈昏，我再看了一眼哥哥，然後轉身離開。


  我素來喜歡淺色的衣裳，在哥哥趕赴邊疆的那一天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紅裝，他卻隻是複雜的看著我。我一笑：“怎麽？舍不得我？”


  他隻說：“你是個姑娘，還是做些好事吧！”


  看著他走遠，揉了揉心髒，哭笑不得的搖了搖腦袋：“你倒是越來越脆弱了。”


  唇角的笑意一點點的被磨平，我看著在旁邊半含著腰的管家，淡淡的開口：“保護好他。”


  他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


  再然後，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笑了一下，甩了甩腦袋，往府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