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記憶（三）
“我連阿娘都沒告訴，隻告訴奶娘一個人了。奶娘一定要幫我保密。”
奶娘笑眯眯的：“那他人呢？”
“他說他要找一個讓阿爹心甘情願把我嫁給他的理由。”我撅起嘴巴，“不管怎麽樣，等他回來，我就嫁給他。”
“那要是小妹尚未及屏呢？”
“那我也嫁他。”
她刮刮我的臉：“我們小妹真不知羞。”
我衝她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過了幾天後，褚府又宴請賓客，我的眼睛蒙著白紗，被奶娘帶到了後花園靜坐。
“小妹，我侄子來了，你要不要去看他？”
“就是奶娘說的那個可以陪我玩的孩子嗎？”
奶娘點頭：“對，就是他。”
“我不想。”看著奶娘傷心的樣子，又急忙開口解釋，“我隻是不想出去見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們都說我是瞎子，都欺負我。”
奶娘握著我的手：“誰說我家小妹是瞎子？我家小妹明明有一雙最漂亮的眼睛了？”
我趴在她懷裏，哭了起來。
他心疼的拍了拍我的後背，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叫奶娘出去，奶娘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衝她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會有事。
但是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叫我：“小瞎子。”
我抬起頭，眯起眼睛看著他們：“你們在說誰？”
“我們在說小瞎子。”
我沒理他們，站起身就要走。
“聽說你是褚家二小姐，怎麽一點兒膽子都沒有。”
我聽下了，轉過頭：“你們在說什麽？”
“我說褚家二小姐一點兒膽子也沒有。”
“你找死。”
“找死的不一定是誰？我是右丞的兒子，你要敢碰我，我就讓我阿爹革你阿爹的職。”
我狠狠地盯著他：“你要幹什麽？”
“我要欺負你。”
“我不會讓你欺負我。”我看著他，雙手叉腰，“我外公是王爺，舅舅是郡王，你要敢欺負我，我就讓我外公舅舅革了你阿爹的職。”然後看著和他們一起來的孩子，“我不管你們是誰的孩子，不管你們阿爹是誰，你們要敢欺負我，我就會欺負回去。這是我褚家的地盤兒，誰能欺負得了我去？”
那小孩兒氣瘋了，上來就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差點兒摔了，勉強站穩：“你要幹什麽？”
“小瞎子就要有小瞎子的覺悟。”
“你們不準欺負人。”
我們愣了一會兒，看著一個七八九歲的男孩兒走了過來，他開口：“你們不準欺負人？”
“你是誰啊？”
“我是左丞的兒子，想了想，又開口，我一個姑姑是皇後，還有一個姑婆婆是太後。對了，我堂哥是太子。”
然後所有的人就愣了，我噗嗤一聲笑了。那小男孩兒轉過頭來：“小瞎子，你笑什麽？”
“我笑你啊！”
“你笑我做什麽？”
“你阿爹回去非要揍你屁股不可。”
他臉紅了：“不許胡說。”
“我沒胡說。”我認真的掰著手指頭，“前幾日我哥哥在外麵欺負人，說我外公是個王爺，回來就被我阿爹賞了賞了棒子。我猜你也會的。”
“你也說了，你不會挨罰嗎？”
我開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我不會的。”
“為什麽？”
“因為阿爹要揍我的話，我舅舅外公會跟他比劃拳腳，我阿娘會讓他跪算盤珠子，所以他不會揍我，隻會揍我哥哥。”
“有外公舅舅真好。”他由衷的誇讚。
我想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你也可以告訴你姑姑的。”
他的臉色暗淡下來：“我姑姑不會管我的。”
“其實隻要你撒個嬌，說幾句軟話，就會有人給你撐腰的。”
事實最後，我們兩個都被罰了。阿爹罰我站牆角，阿娘說：“你沒事亂說什麽，皇家的事也是你能隨便說的。”
我撅著嘴不說話。
“這次必須要罰她，說話做事都沒輕沒重的，你以為你還是三歲的小孩子，說是童言無忌嗎？有多少人等著抓我的把柄，你知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又沒跟我說。”
阿娘輕輕的掐了掐我的胳膊，示意我閉嘴。
阿爹被氣笑了：“你這意思是說這全是我的錯了。”
我繼續跟他嗆聲：“我沒說。”
“你這是要氣死我？”
我瞪著眼睛：“你敢揍我？”
“我今天不揍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阿娘輕聲嗬斥：“夠了，你們父女兩個，現在像什麽樣子？”她轉過頭對著阿爹說，“她就是個孩子，連書也沒讀過，童言無忌，也值得你這樣跟她計較？”
我吐著舌頭衝阿爹做鬼臉。
阿娘轉過頭來：“還有你，跟長輩怎麽說話呢？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嗎？阿爹跟你說是為了你好，你闖了禍，還不是要你阿爹幫你解決。”
哥哥正好下學回來，看到這一幕，開口問：“發生了什麽嗎？”
“你回來的正好。”阿娘又把火力對到了哥哥身上，“以後如果家裏再有什麽事的話，你就守在你妹妹身邊，免得她惹禍。”
“是。”
“行了，別站著了，回房間休息去吧。”
我笑了起來，阿爹喊：“不行，還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呢？”
阿娘美目一瞪：“難道你真想讓她站一個小時？到時候她那倔勁犯了，你怎麽收場？”
“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她歎了口氣，看著天邊：“也不知道這孩子隨了誰，平時看著一副溫溫和和很好欺負的樣子，可一旦倔勁犯了，誰也拉不住她。到現在了，還在跟漣澄鬧著別扭，都兩年時間了，她怎麽還忘不了？”
阿爹把她撈進懷裏：“孩子有孩子的福氣，我們不可能給她安排好一輩子，隻能盡力讓她高興點兒。至於漣澄，你也看出來了，漣澄現在哪兒哪兒都讓著這小祖宗。”他說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前些日子，為了妹妹，竟然敢跟我嗆聲了？終歸是兄妹兩個，能有多大的仇呢？她小時候受了太多委屈，現在想報複回去而已。”
阿娘輕輕的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他們兄妹兩個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