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記憶（二）
“她阿爹不把她當回事，她舅舅外公可稀罕著呢！”
“夫人，你不要衝動，這事情我們還沒有搞清楚呢，你也知道小妹她性子霸道，如果是她逼著小年換衣服的也不一定啊！而且，小妹這不是健健康康的。”
“你還有沒有心？我的心肝從鬼門關裏爬回來，你說她健健康康？得了，我也知道了，你是鐵了心要維護小年和你兒子。”褚夫人說著就要去奶娘懷裏抱我，“走，程姑姑，我們回去。我就不信了，我阿爹還會不理我這受了委屈的姑娘。”
“夫人。”阿爹皺著一張臉，“我答應你就是了，過幾天就把小年送去莊子上，至於漣澄，我會好好的教他。讓我看看小妹。”
阿娘這才消了氣，又說：“和戰家的親事還是算了吧，我們褚家高攀不上他們家，以後兩家也少來往。”她心疼的摸摸我的臉頰，“我可不想我家小妹嫁過去，就受那種莫須有的氣。”
“這親事是早就說好的，哪兒能隨意更改？”
“怎麽不能？那戰家小子什麽時候正眼看過我們小妹？小妹除了不能視物，那一點兒比平常姑娘差？”
奶娘這才開口：“夫人和老爺還是小些聲說話，小妹剛剛睡著。”
“麻煩程姑姑了。”
“不麻煩。”她想了想，又開口，“把小年送到莊子上這事兒不妥，普天之下誰不知道褚二千金有個替身，如果把她送到莊子上的事一旦傳開，對小妹的名聲也不好聽。”
“我們小妹天生就是要被捧在手心裏嬌寵長大的，就算我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我睜開眼睛，看著奶娘，輕輕的笑了起來。
女先生握著我的手腕在教我寫字，誇讚道：“小姐很有韌性。”
“小妹，我能進來嗎？”
我看了一眼女先生，女先生朗聲道：“公子進來吧！”
進來的是哥哥，穿一件淡藍色的袍子，幾天不見，長高了許多，手裏捧著個錦盒：“聽說小妹在練字，我尋了一隻狼毫筆。”
奶娘笑：“小妹剛剛入門，哪兒用得上那麽好的筆？少爺還是自己拿回去吧？否則就糟蹋筆了。”
“我再跟小妹說話。”
我看了眼奶娘，隨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內室，拿了許多他送我的東西出來：“我不要你的東西，拿走。”
他有些局促，想要摸摸我的頭。我硬是躲過，扯著稚嫩的嗓子衝他喊：“不準碰我。”
“你欺負奶娘，你不好。”
哥哥像是很受傷，委屈巴巴的放下錦盒離開了。
奶娘抱著我：“怎麽能那麽跟哥哥說話？”
我委屈的看著她：“他欺負你。”
“哎喲，我家小妹真乖。”
女先生也笑了起來。
小年的病還沒有好，奶娘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平時見到她一定要繞著走。所以當看到她在湖心亭玩耍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就躲開了。突然旁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做什麽？”
我看過去，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兒，歪著腦袋問：“你是誰？”
“我？”他大言不慚道，“我會是未來褚二小姐的夫婿。”
我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什麽？你不信嗎。”
“我信。”我笑的直發抖，“不過你為什麽在這裏？”
“我來看我未來妻子的。”他舔了舔唇角，看著湖心亭的方向，“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隨即臉上有個軟軟的觸感，我怔怔的看過去，就看到那孩子精致的眉眼，他笑的很好看，“我決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他笑了起來，比天空的太陽還要耀陽：“你好，我的小怪物。”
我愣愣的摸了摸臉：“你在幹什麽？”
“我在親你。”
“你為什麽要親我？”
“因為我喜歡你。”
我頓了頓，學著他的樣子親了親他的臉，他的眼睛高興的眯了起來。
“你叫什麽？”
“我叫褚小妹。”
他笑起來：“真好。”
“嗯？”我歪了歪腦袋，“什麽意思？”
他買了個關子：“我不告訴你。”
這一下午，我和他蹲在這個小小的角落，直到小年離開。他伸張了一下四肢，我好奇的看著他：“你在做什麽？”
“我在伸懶腰啊！小媳婦。”
我的臉砰的燒起來：“不許你胡說八道。”
他隻是衝我討好的笑。
過了幾天，他又來了，還是那個角落。他跟我說：“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一個讓你阿爹把你嫁給我的理由。”
其實我想說，阿爹阿娘都聽我的。
他隻是看著我，一雙經常眯起來的大眼睛全是不舍，拉起我的手，告訴我：“師傅告訴我，你天生無心，但我覺得你是天底下心最好的姑娘，所以，能不能等等我？等我回來娶你？”
我愣著在他期待的眼神裏點了點頭。
他高興極了，親了親我的臉蛋：“而且我走了以後，你不能喜歡別的人。”
“隻喜歡你。”
他高興的眼睛又眯起來：“那好，你一定要等我。”
“嗯。”我衝他點頭，“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七歲生辰的時候，哥哥送了我一個銀鈴鐺，不算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可是阿爹阿娘很開心，奶娘把鈴鐺係到我的腳踝，笑著說：“這樣不管小妹去哪兒，奶娘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你。”
“我也會找到奶娘的。”
這算是我原諒哥哥的一個信號。哥哥送了許多東西給我，奶娘挑挑揀揀，歎了一口氣，我蹦蹦跳跳，腳踝的鈴鐺叮當作響：“怎麽了？奶娘？”
“沒什麽。”她摸了摸我的臉，“我家小妹什麽時候能長大呢？”
我不高興的衝她筆畫著手指：“我已經七歲了，再過幾年我就可以嫁人了。”
她也眯起眼睛笑起來：“我們小妹嫁人一定是最漂亮的。”
我挺起胸脯：“當然，我會是最漂亮最好看的新嫁娘。”
“小妹有沒有看中誰了？”
“我看中一個小乞兒。”我偷偷摸摸的靠到奶娘耳朵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