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重走
“他甚至沒有半點兒不舍，就那麽離我而去。他這個方麵很像他爸爸，總是不知不覺傷透人的心。他明明知道最後知道一切的我一定會哭成個傻子，可他還是毫不遲疑的拋下我離開了。這個孩子肯定和他爸爸一樣，沒有心，連血都是冷的。他難道就不會想想，當所有的一切都被揭穿我要花費多長的時間去勸服自己，安慰自己。甚至，這會成為我記憶裏永遠都無法揭去的一塊傷疤。他難道就沒想過我會因為這個自責到無以複加？他難道就沒有半點兒舍不得我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鼻子又開始發酸，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支離破碎，幹枯的眼睛又有濕熱的液體劃出，因為不適，卻換來更大的眼淚支出。
“我這輩子都沒法原諒我自己了。真的……”我抬起頭來努力擦幹自己的眼淚，聲音依然不穩，卻那麽堅定，我說，“我可能永遠也強大不起來了。”
“怎麽可能這麽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明明都不管他的事，卻為什麽一切都要以他的性命劃傷終點？不管我造了多少孽，創下多少業障，這所有的一切都應該由我來接受，為什麽還要牽扯到他？難道我的贖罪、我讓自己永遠陷入黑暗裏的懲罰還不夠嗎？”這樣幾乎算得上字字誅心了。從極淵出來，深知道我不能有太大的感情波動的我，在這一刻像個瘋子。
閉上眼睛，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睜開眼睛看著司空神，一雙眼眸再也沒有了情緒，就像是剛剛那個近乎歇斯底裏的人不是我一樣。我輕笑了一下：“你現在來是有事嗎？”
他也不吃驚我突然的表情轉換，沉聲說：“現在一切事情都解決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會人界？”
我頓了一下，下意識去摸自己手上的玉鐲，卻想起那玉鐲早已經化為齏粉，在極淵裏的拚死護住，讓它負荷不了。於是，當我完全沒事兒之後，他就跟那個孩子一樣，化為滿天的星光。
自從我手上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法器之後，我就把玉鐲收了起來，一方麵是因為會在因為不小心而讓鐲子丟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現在幾乎不需要鐲子的守護。
就算是這樣，它還是護我到最後。
閉了一下眼鏡又睜開，輕輕的敲擊著我的大腿，說：“我暫時還不回去，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你現在的情況……”
“我現在很好。”輕輕的笑了一下，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你不用擔心我再失控，因為你封住了我的經脈，同時心魔也自我封閉了。”看著他略顯吃驚的眼眸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沒想到？我也沒想到。”
隻是在那個夢裏，心魔卻是無比慎重的向我做了短暫的告別。她說：“我不知道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好是壞，但是我明白你的身邊有好多人都不希望有我的存在。明明應該死死地纏著你，纏到你沒有心智，完全被我控製。可是那樣又似乎太沒意思了，天生銀瞳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被人掌控呢？”
“你應該處於最頂峰的位置，我就等著那一天。”
“還有，你太傻了。就是一個小小的騙局，隻不過騙了你所有的溫柔以待，你就一蹶不振起來是不是太弱了？”她看著我，一雙和我一樣的眼眸折射出點點星光，“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矗立在巔峰位置。那個麵無表情告訴我安分一點兒的楚雨蕁真的世間難尋，因為她有一顆強大的內心。而不是現在這樣，她所有的強大都是因為丟掉了自己的心。”
“如果你的心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不妨去走一趟你丟過心的地方，我相信你一定會有不小的收獲。”
睜開眼睛，輕笑：“我現在已經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了。再說……”輕輕的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那隻手，本來已經是累累白骨，卻被龍虎藤瞬間治愈，皮膚顯得瑩白，手指纖細，倒是因禍得福，得到了這樣一雙太美的手，“我需要時間來調節自己。”從背後拿出那支裝藥材的玉盒，蔥白的手指頭輕輕掀開蓋子，並有十分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我笑了一下，難得心平氣和的一個一個打了招呼。龍虎藤、不知草像孩子一樣緊緊的抱著我的指腹，而銀星草和極淵草這兩個比較霸道的草就直接在我手背胡作非為。我笑了一下，又看向那個一直靜靜待著的碧蓮心。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它就好像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我，但這感覺我卻並不是很討厭。輕輕的把手指移過去，摸了一下碧蓮心，漫不經心的問：“他們都已經有靈智了。”
司空神並不在意，卻也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我會把它們用天邊的水蘊養，助他們早日化為人形。我會為他們尋好主人，免讓他們淪為妖道。”
我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他們也能修……正道嗎？”
司空神也不在乎我話裏省略的意思，隻把目光投射在有些活波的無株藥材，搖了一下頭：“生而為妖，他們要練正道的話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那就不要了。”我輕輕的說，垂下眼眸，笑了起來，再重複了一遍，“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了。修道雖然稱得上是正果，但難免枯燥乏味。他們是靈藥，就算很頑皮也依然不忘治病救人的本性，他們應該喜歡的，是妖界這片自由的土地吧！”
司空神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反駁接過我手裏的玉盒，對我說：“你的命中之路已經固定，所以……你不會再有固定的生活。你也知道，你有一雙銀瞳，那雙銀瞳裏所包涵的意思應該不用我仔細再向你講一遍了吧？生為銀瞳，便隻能受一世苦，愛不得、恨不得、生不得、死不得。這是你的命數，無法更改。”
我並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愛不得恨不得生不得死不得，這樣的詛咒對我來說並算不上什麽。珠玉的詛咒甚至要比這惡毒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