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癡兒
當夾帶著星星的氣味的靈力向我麵門上撲過來的時候，腦袋裏突然轉過無數的場景。
不知道我死了，那個人會不會為我掉一滴淚？
應該不會吧，他是沒有心的。
那麽妖呢？他會不會想當初要是他留下就好了呢？
……
種種場景，在我心裏轉換過無數次。我竟然沒有想到，人死之前，會有這麽多的念頭？
那麽，這是不是證明我不甘心呢？
不甘心努力了這麽久，拚了這麽久，卻還是別人的棋子？不甘心自己全心信賴著的人就那麽拋棄了自己？不甘心……原來我所有的怨恨不過是別人以愛我為命布下的一場棋局？
不過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
不管什麽，就讓它在這一刻終結吧！
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的。
隻是不等那靈力擊倒我身上，就另有一股暗勁襲了過來，兩相抵消，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打暈。
昏迷的時候，聽見有人無奈的聲音：“癡兒。”
癡兒……
我有些想笑，任由自己陷入黑暗的漩渦，畢竟已經經曆過千年孤寂的我，怎麽還會懼怕黑暗？
嗯，我是真的不怕。
哪怕它給我帶來那麽多的心理陰影，以致到現在我還沒辦法計算我的心裏陰影麵積有多大。
但是我真的不怕，畢竟這玩意兒，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我又做夢了，以為我又做了關於褚小妹的夢，但是這次不是。
我看著那個紮著羊角辮，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我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是呢？
我依稀記得是我在後山撿了一隻兔子，想自己養起來，那個時候那對夫妻還是很疼我的，給我紮了兔子籠子。原先還是一帆風順的，可是有一天我在喂它吃的時候，它不知道為什麽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那個時候還小，又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便哇哇大哭。媽媽哄我，爺爺就說把兔子宰了吃了得了，然後我並沒有阻止。
看著兔子死命掙紮的樣子，我扭頭看著那個還窩在媽媽懷裏哭的死去活來的自己心裏不起一點兒波瀾。
心魔說：“當時你有沒有後悔？”
勾了勾唇：“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從來不會後悔的。”因為沒人給過我這樣的機會。
當天晚上，因為難得打牙祭的家人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意，唯有我搬著小板凳坐到月亮下麵，看著朦朧的月色，又一次的哭了。
心魔挑了挑眉：“你這還叫沒有後悔？”
我笑笑，目光投到自己身上，那個小姑娘還是家裏捧在手心的明珠，還沒有經過許多巨變，她還天真，會因為一點兒疼痛而半天回不過神來，會因為突然失去了一個夥伴而哭的死去活來。
那不是現在的我……
輕輕閉上眼睛，揉了揉眼角：“你怎麽就知道那是我後悔了呢？難不成你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出現了？那樣的話，按理來說，你應該比我厲害，怎麽現在還要被我壓製？”
心魔：“……”
啞口無言。
我笑了一下，又說：“我不會後悔，就算要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我也不會後悔。”
“所以，你是決心要跟硯生決一死戰嗎。”
“決一死戰？”我感到有些好笑，“你沒聽他說嗎？他是我的伴生妖精，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們隻能共存共亡。”我的臉上難得帶出點兒茫然來，“其實原先隻有淺薄的靈力的時候，四處跑一跑，抓一抓沒有道行的小鬼……其實那段時間才應該是我最滿足的時刻吧？”
我扭著頭，看著那個小女孩兒，目光悠遠：“當一個人強大了，那麽就會有很多拘束。強大並不是無所畏懼，可偏偏隻有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我經常在想，如果我依然還是那個沒心沒肺，不管什麽都能安慰自己的楚雨蕁，會因為一點點兒小小的進步而欣喜若狂的那個小姑娘，我是不是會幸福的多？”
“我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讓我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
心魔沉默了。她說：“其實你知道的，不管你怎麽努力，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根本無力改變。”
就跟心理接受能力足夠強大的我在經曆了那麽多欺騙之後，最終還是會選擇封閉自己。
她說：“你就是個瘋子。”
瘋子嗎？
我輕輕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那個青澀的自己，這好像是媽媽病倒那一年吧？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成年，媽媽一病倒，我就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了，每天怕的不敢睡覺，就怕一睜開眼睛，我媽媽就走了。
可是不管我怎麽害怕，怎麽騙自己一切都是假的的時候，那一天還是來了。媽媽在臨終前一直放心不下我，我也哭的死去活來，在所有人都認為沒了媽媽我會崩潰的前提下，我第二天就讓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軌，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是淡薄嗎？我也不清楚，我覺得是媽媽欺騙了自己，明明說好要陪我一輩子，她就這麽半路甩開我……
那個時候我是怎麽想的？
哦。不管怎麽樣，咬牙堅持下去，哪怕拚盡一切。還有，不管以後經曆了什麽，遭遇了什麽，都要一如既往的相信。
相信別人，相信這個世界帶來的不止惡意，還有滿腔的歡喜。
“所以，這一場是什麽曆劫嗎？”
我笑了一下：“這又關你什麽事？不管我曆不曆劫，在短時間內根本沒法擺脫你，這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怎麽還要做出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你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要純粹的心髒。尤其是這個時候，明明經曆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你的世界坍塌了無數次，你讓自己去恨，可是你恨得起來嗎？”
“恨蛇妖嗎？他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團亂遭，把你的自尊踩在腳下，他淩辱了你，甚至還逼得你那麽狼狽，你恨他嗎？你不恨他，在極淵的歲月裏你就克服了他這一心魔隻是你從來沒有發現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