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極淵

  “追溯之力進階。”


  我茫然的看著周圍，並沒有任何可以發出聲音的生物存在，所以這聲音是從我腦袋裏發出來的。


  那隻在夢境裏大言不慚的聲稱是我的伴生妖精的的硯生沉默了幾秒，然後開口：“因為你並沒有長進多少，所以我還是沒有實體。隻能依附在你的大腦裏存在。”


  我皺著眉頭：“所以說，你是真的存在？”


  他不置可否。


  “那麽不知草是為什麽會出現在我身邊的？”


  他靜了靜，回答我說：“因為在幻境裏你看到了大人的真容。”


  “我沒有。”仔細想了一下，十分確定自己是做了一半夢就被妖暴力喚醒，理直氣壯的告訴硯生，“我沒有。”


  “世上還有一種超越生死的存在，他們可以隨意穿梭進別人的夢境裏，然後消除那個做夢的人的記憶，然後離開。毋庸置疑，大人就擁有這樣的力量。”


  “你是說她消除了我見過她的記憶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珠玉告訴過我，她長的很漂亮，所以為什麽不讓我記住她長什麽樣？”


  硯生：“……我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麽有那麽多問題，還是單純的說你話多。”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你可以試一下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待這麽長時間試一試。”


  硯生道：“才幾天你就承受不住了，那麽接下來的歲月你要怎麽度過？”


  “什麽接下來的歲月？”


  他笑了聲：“有很多人來極淵底曆練，卻鮮少有人能出去。有人說，他們在極淵底經曆了千年的孤寂歲月，有的人說，他們經曆了萬年歲月。所以說，他們遭遇的處境比你的還要苛刻。”


  “但我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我瞬間就陷入了焦灼的狀態，如果就我一個人，哪怕他千年歲月還是萬年歲月，我都能守下去。但是，還有不要在等著我。


  我閉上眼睛：“不行，我要馬上離開。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耗著。”


  硯生任由我一個人陷入癲狂的狀態，等我發了一陣瘋以後：“極淵底的曆練並不隻是如此。如果你真的想出去，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地步。極淵底的靈氣比外界濃鬱百倍，你要抓緊時間。”他的聲音在瞬間消失不見，徒留我一人麵對無窮無盡的黑暗。


  我閉著眼睛，任由自己一個人陷入黑暗之中，然後睜開眼睛，眼裏銀芒掃過，星光點點，瞬間彌漫了整個蒼穹。


  我扭了扭堅硬的脖子，吐出來的聲音有些詭異：“……心魔嗎？”


  “心魔既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但在極淵這種窮凶極惡的地方，她必須存在。你和它要融為一體，才能度過。”


  我閉上眼睛，思緒一片混亂。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眼睛：“所以說我的曆練並不隻是苦守無窮無盡看不見邊際的歲月，而是這種我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折磨？”我的聲音有點兒低沉，甚至稱得上沙啞，本來就沒期冀硯生回答的我，顯得更加低落。


  而在這樣的地方，在這樣的世界，孤寂比黑暗更能壓垮人的精神。


  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之後，我整個人陷入了癲狂狀態，從冷靜到煩躁，再到癲狂，我不知道我經曆了多長時間。但是，隻有我一個人的空間，在這個時候就像慈悲的上帝看著他的子民像小醜一樣不甘的掙紮。


  我試圖去攻擊那些黑暗，而無一例外的那些攻擊都反彈到了我的身上，因為夾雜著追溯之力，又讓我想起一些並不是那麽美好的事情，於是我加大了攻擊的力度，結果換來了更為苛刻的對待。周而複始，數不清我是第多少次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媽媽離世，李行在我麵前散了魂體，以及那人在我麵前倒下的場景。從一開始的癲狂，我漸漸陷入了麻木不仁的狀態。


  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驗還沒有來。


  黑暗、孤寂、痛苦的記憶，這全是足夠壓垮一個硬神經的存在，我木然的睜開自己的一雙陰眸，掃過完全黑暗的空間。


  是的，在進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後，追溯之力運用的愈發得心應手之後的我，發現我從一雙普通的眼眸變成了藍眸，最後轉化成了銀眸。


  在這些時間，硯生沒有出來過一次。


  於是我明白了，硯生對我來說，隻能算是一起對敵的夥伴，而永遠不可能成為好朋友。因為我們的觀念不同，所以會有很多不同的差異，他說會守護我，隻是在我需要強大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拋下我一個人。


  那麽也不難想象，如果有一天，我違背了他們所謂的世界規則，我會站在硯生的對立麵，那樣的我會麵對多麽苛刻的局麵。


  說不上有什麽失望的感覺，早就想到了不是嗎？因為早就知道了，所以不會感到失望嗎？我也不清楚。


  我站了起來，看著周圍完全黑暗的地方，目光漠然。我沒有其他的動作，隻是木然的走著，想要走遍這樣看似沒有盡頭的空間。


  這無窮無盡的黑暗，漫無邊際的壓抑感……


  我歎了一口氣：“果然，不管過了多長時間，還是適應不了呀！”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枯坐在地上的我，睜開自己好長時間沒有睜開的眼睛，在黑暗裏我已經可以視物，看著自己花白的頭發，伸出手，手上枯瘦的皮膚顯示我已經度過了一段怎樣的時間。


  我明白，我不能認輸。


  硯生說：“有無數人來這極淵底曆練，卻鮮少有人能出去。”


  那是不是證明，那些人沒有堅持下來？


  是不是證明，隻要我熬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可以走出這個空間？

  隻是，真的好苦啊！


  沒有人跟我說話，我看不見任何生物，隻是偶爾能夠摧毀心神的記憶在黑暗中襲來，讓我無數次沒了想要堅持下去的決心。


  隻是，現在……


  我站起來，眼裏銀光大盛，這個黑暗的空間裏充斥璀璨的星光。有咯吱一聲從這寂靜的空間傳過來，我木然的轉過頭，扭動著脖子，就看見在這個原先根本沒有人存在的地方，出現了無數舉著刀虎視眈眈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