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李行
醫生咳了兩聲：“好了，我們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你今天來這兒不隻是關心我怎麽樣了吧？”
我端坐正身體，看著他：“我想問你一件事。”
“李老師和他兒子的事兒？”
我點頭。
“李老師的孩子如果沒出事的話也就比你小一歲。你也知道他長什麽樣子，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那孩子叫李行，成績一直都很好。李老師一直以他為榮，然而呢？李老師和他妻子的關係並不是那麽好，對於小孩兒產生的影響也很大。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李行升了高二之後，李老師就和愛人商量，等孩子高考結束後就離婚，平時絕不爭吵。但是有一天，李老師晚上到了教工宿舍待了一宿，回去之後就發現李行離家出走了。本來，也沒在意。可孩子三四天都沒有消息。我也是在那會兒看見那孩子的魂的。具體怎麽回事，你要去問問你們班導。”
我想了想，又問：“我們班導以前的頭發也是那樣的嗎？”
“我也納悶，按理說不該落得那麽快啊！李老師年紀不算大，平時也挺隨和，那孩子出了事之後老了不少，但頭發也沒落得那麽快。隻是這兩年莫名其妙的落了不少。”
從醫生這裏得到的信息也就這麽多了，我有些無奈，但也沒有辦法：“那你知道李老師和他愛人離婚了嗎？”
他搖頭：“從這事兒發生了之後李老師倒是很少跟他愛人吵架了，你也可以去看看他愛人。”他抽開抽屜，拿出一疊黃紙，用朱砂筆在前麵畫了一個符：“這個給你，它可以消除人的一個小時內的記憶。如果你去了，用這個就行。”
我受寵若驚的接過，嘴上卻嫌棄道：“這麽好的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用。”
“你也知道……”
“我知道，法則嘛？消去人的記憶於理不合，會產生因果的。”
醫生笑：“孺子可教也。”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把東西收好，就準備走。他卻突然出聲叫住我，我轉過頭去狐疑的看著他：“怎麽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閉嘴：“這幾天你一切小心。”
我有些納悶，但看他緊張的神情不似做偽，隨即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放心吧！”
通過陳筱姀我找到了李老師家的位置，就住在家屬樓。所以，醫生知道這麽多也不算不合理。
皺皺眉，壓下心裏湧起的種種情緒，敲響了班導家的門。開門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一張臉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但還是看的出來年輕時端莊秀麗，我衝她躹了個躬：“您好，師母。我是李老師的學生。”
她愣了愣，隨即溫和的說：“快進來吧！”
我走進去，換了拖鞋問：“李老師還沒回來？”
“他還沒下班呢！你是哪個班的？”
“我是李老師帶的班。”
“哦，那你幾歲了。”
“我今年二十歲了。”
“二十歲？”她默默的低聲念了一句，隨即又笑著對我說，“快坐吧！我給你端些水果去。”
“不用了。”
“沒事，你先坐著吧！”然後風風火火的去拿東西。
我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符紙，貼到桌子下麵。等李老師的愛人出來之後，又若無其事的坐到位置上，看她捧的果盤，忙伸手去接。
“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問您。”
“什麽事兒啊？”
“關於您孩子李行的。”
“你找到行行了嗎？”
我頓了頓，有些遲疑是不是要告訴她實話？看到桌子底下那張符紙，穩了穩情緒：“您孩子一直在您身邊，隻是您沒察覺到。”
她愣了愣：“你這話什麽意思？”
“您請節哀。”
“怎麽可能？我家行行不過隻是離家出走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我沉默的給她遞了一張紙。
她穩了穩情緒，接過：“你怎麽知道的？”
“我是陰陽眼。”
她愣了片刻，隨即急忙的握住我的手：“那你可以看見行行？他在這裏嗎？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沉默著，任由她握住我的手，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他現在很好，經常會去李老師的課上搗亂，也經常會溜到您家來看您，他讓我告訴你，您不要擔心了。他現在過得很好，很滿足。”
李老師的愛人已經淚流滿麵了，擦了擦眼淚：“其實我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行行一直很乖，就算生我們的氣也就出去待一兩天，不管再怎麽生氣也不會忘了給我們打電話報平安，可那天晚上他一夜沒回來，我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接到他的電話，我就知道情況不好了。隻是，一直不肯相信。”
“那您知道您兒子當天晚上去了那裏嗎？”
她搖搖頭，隨即又跟想起什麽一樣：“他有經常愛去的地方。”拿紙寫了下來，我看著裏麵的一幢爛尾樓，忍不住皺眉。
“他爸爸對他的期望一直很高，那孩子無形之中產生了很多壓力，所以很多時候會去爛尾樓裏靜靜。”
我沉默著，把紙收好：“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麽李老師會留了光頭？”
她愣了愣，然後回答我：“那是他和行行的一個約定。”她的情緒已經有點兒不對，我馬上止住話頭，偷偷的拿走桌子底下的符紙。
李老師的愛人搖了搖頭，有些意識不清的閉上眼睛，又掙開：“我剛剛怎麽了？”
“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揉了揉額頭：“有一點兒，沒事。”
我躊躇著：“要不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過幾天再來陪您聊天？”
她看著我：“這麽早就走了？”她有些不舍得看著我。
我明白，不是她對我產生了感情，而是因為她孤獨太長時間了。
李老師可能對她好了很多，但他平時會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可能時時刻刻的陪在她身邊。李老師愛人又是典型的家庭主婦，因為孩子的原因有些孤僻不跟別人來往的人們。
以至於讓她這樣孤獨。
我沉默著試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她一頓，看向我：“怎麽了？”
我笑：“外麵的陽光很好，您有時間出去走走吧！”
她一怔，然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