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過往
醫生幸災樂禍的嘴臉實在令我深惡痛絕，我最終決定……不去看他。
沒辦法，我也不想這麽慫的，實在是武力懸殊過大。
男人施展了追溯，我立刻陷入昏迷。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密集的森林裏，在我不遠處有個七八歲穿著奇怪衣服的小男孩兒在，過去仔細打量了半天，才確定這就是小時候的醫生，找到目標，我才鬆懈下來，躺倒另一棵樹下，百無聊賴的瞪著醫生小屁孩兒醒來。
過了一會兒，醫生嚶嚀一聲，幽幽睜開眼睛。他一睜眼，我就愣了：誰能想到在三百年後一雙純正黑眸的醫生在三百年前竟然是一對綠瞳。
醫生剛剛睜開眼睛，立刻像吃了一驚一樣跳了起來：“誰？給我出來。”
我頓了頓，以為醫生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卻沒想到，在樹林深處竟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沙沙、沙沙”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樹林裏顯得格外詭異，我也不免提起心，觀察眼前是怎樣的一個情景。
“綠瞳，快跟我們回去。你這樣的情況不能留在人間。”
原來是醫生一族的人，看來也是巫醫一族的人。
突然想起醫生對自己族人的評價，頓了頓，準備再觀察觀察。
果不其然，醫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幾個巫醫族人，一雙綠瞳裏滿是恨意，還稚嫩的嗓子裏發出了嘶啞的咆哮：“我不要跟你們走。你們是什麽樣的，我一清二楚。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一個吃掉我父母心髒的巫醫的話嗎？”
我的心一緊，沒想到醫生所說的蠶食生人，屠殺同族是真正的存在。
“你的父母罪有應得。他們生下了一個身有綠瞳之人，這雙綠瞳會帶給我們所有族人災厄。而你的父母，屬於原罪。”
醫生狠狠地瞪著他們：“何必找借口？你是什麽樣的我最清楚不過？想把我拉下來，做夢吧？”說完，扭身直接往叢林深處跑去。
我衝那些巫醫族人做了個鬼臉，急忙跟上醫生的腳步。
眼神一閃，醫生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了，整日顛沛流離，我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的模樣也不免有些唏噓，誰能想到往日光鮮亮麗的醫生會有這樣的過去。
不過他的一雙綠瞳依舊在，如一汪寒潭。因為瞳色的異常，醫生從小到大受到了不少排擠，他是身負靈力之人，也經常因為靈力外溢而傷害到身邊的人族。於是，為了避免這些，他經常會避開人多的地方。但是這時候的醫生還是單純陽光，想起三百年後他一件笑麵虎的樣子，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到底是經曆了多少，才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
“死怪物，快走開。”
又傳來叫喊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醫生犯了眾怒，我飄過去，卻發現這次的情況發生了轉變。醫生的旁邊站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孩兒，大約十三四五六歲，正是豆蔻年華。
她嬌聲嗬斥：“你們怎麽欺負人？”
“不管我們啊！於小姐，你看那個人和我們的眼睛不一樣，肯定是不詳之人。我們怎麽能容忍他的存在呢？”
“胡鬧。”那所謂的於小姐走過去，看著低著頭的醫生，說，“抬起頭。”
醫生像小媳婦一樣抬起頭，於小姐立刻陷入了那一雙如寒潭的綠瞳裏。
“他的眼睛這麽好看，怎麽會是不詳之人？”
很老套的套路，千金小姐救了在路上流浪的小乞丐，從此以後小乞丐就喜歡上千金小姐。而千金小姐也對這張了一雙好看眼睛的乞丐芳心暗許。
我打著哈欠略過他們的恩愛日常，還有那所謂的的不可說日常，在某一天無聊的躺在房頂上，聽見裏麵床帳搖動的聲音，一陣無奈。
我依舊還記得這兩位初嚐雲雨時我看到的毀我三觀的一幕幕。那兒是醫生強暴於果，這明晃晃的是千金小姐撲倒了小乞丐啊！
我叼了根草，聽屋裏那對野鴛鴦的對話。
“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那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變了呢？”
“怎麽會變？”不難聽出千金小姐有些驚疑的聲音。
想起三百年後的醫生那雙黑色的瞳孔，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後來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一幕幕的展現在我們眼前。
巫醫族人找到了醫生的存在，硬生生剜去了那一雙綠色的眼睛，醫生為了去找千金小姐，跟別人做了交易，以自己一身靈力化為一雙黑色瞳孔。
可他找到千金小姐的時候，千金小姐卻不認識他，甚至厭惡他。
本來一無所有的痛就已經足夠讓醫生痛徹心扉了，戀人的不識、厭惡更讓醫生感到了絕望。
於是，在這個時候產生了一個騙子醫生，他在談笑間騙過了自己，讓絕望無助的自己陷入了沉睡。
騙子醫生恨千金小姐，可他也愛他，愛恨交織之下，便是毀滅。但醫生抱著已經沒了聲息的千金小姐時，我恍惚察覺到了他的整個世界都在坍塌。他又找到了那個給他換了一雙眼睛的人，求他複活自己的心上人。
他們的交易：成為一個騙子，騙得過世界上所有人，但唯獨你。
醫生答應了。他做到了與那人的約定，於是當他把死命抵抗拚命掙紮的千金小姐壓倒生下的時候，瘋狂占有的時候，他問自己：“現在我應該喜歡她嗎？喜歡？或者不喜歡。”他近乎病態的分開身下人鮮血淋漓的雙腿，笑，“那就是喜歡了。”隨即又開始了一場征伐。
他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騙過了自己，可是他還是會在夜裏清醒，看著心上人對自己日益加劇的厭惡與恐懼，很難想象，他心裏到底有多痛苦。
其實，騙子醫生也試圖去挽回過他們之間的關係的，隻是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換的她的一個笑靨，留下的卻是那女孩兒四處流淌的獻血，他就知道他和她這輩子不可能了。
於是，折磨日益加劇，當女孩兒把刀送到了他的身體裏的時候，他是真的想死的。
可他忘了，他是巫醫族人，天生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