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勸阻

  這也是一開始我說要疏散人群的原因。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情況下，那些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可能會對救援人員、以及那個孩子產生影響。看熱鬧的人越多，就會給那個孩子造成一種心理上的壓迫，從而導致其判斷失誤造成什麽挽回不了的後果。


  學校領導也已經去每個樓層維持秩序，看熱鬧的學生也被趕進了教室。學校大門緊緊關著，不允許任何和此事無關的人員進入。還有幾個警察去人群維持秩序，我正準備往樓上去，突然有閃光燈，我轉過頭，就見幾個年輕人拿著手機一陣拍拍拍。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捏了捏手上的玉鐲，聽見那幾個人手機此起彼伏落地的聲音才滿意的笑了笑。


  上了天台之後，才發現這裏的風景特別好。天空就像一塊深藍色的布，有幾顆星星綴在上麵，有璀璨生光的，也有黯淡無華的。


  我看了一眼那個在我上來之後顯得十分緊張的學生，笑了笑：“沒事兒，我就上來看看風景，不影響你跳樓。”


  那學生也懵了：“你不是上來跟我談判的嗎？”


  我也裝作一臉不懂的樣子：“我為什麽要跟你談判？我覺得你做的很對啊！男生嘛，就還有自己的脾氣。本來是男子漢，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換了我我也沒臉見人。行了，你快跳吧！你跳完了我還要去吃飯呢！”


  學生看了一眼下麵，吞了口口水：“不，我要等人多了之後才跳。證明我是個男子漢。”


  “哈哈，你再逗我？男子漢怎麽可能是你這樣的？我隻看出來你是個男子，沒覺得你哪兒漢了。”


  “我剛跳下去。”


  “剛跳下去算什麽男子漢，頂多算個懦夫。等你跳下去了之後，別人提起你，會怎麽說？哦，就那個誰誰，聽說是被李老師罵了一頓就想不開跳樓了。又有誰回去糾結你是因為什麽跳樓的呢？”我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故作不耐煩，“你跳不跳啊？別浪費我時間行不行？”


  “可是我就這麽下去，是不是太沒麵子了？”


  “那你跳下去唄！跳下去就有麵子了，雖然臉都摔沒了。”


  他有點兒被嚇到，我想了想，問他：“你是不是沒見過跳了樓的？”


  “我玩過蹦極。”


  “哦，那確實挺勇敢的。安全設備怎麽樣啊？有沒有尖叫？”


  他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也笑：“你往下麵看一眼。”看著他乖乖看下去的樣子，問，“看見了沒？那幾個警察叔叔。他們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如果你不小心跳下去，他們要在瞬間抓住你。他們是自己慢慢爬上來的，甚至連安全設施都不齊全。就因為你今天要證明你是個男子漢。你出動了那麽多人，我看你媽媽身體也不太好，經曆了這一次怎麽也得去醫院住幾天吧？還有你們學校，聽說要評重點了，就因為你要證明你是個男子漢，你的學校很有可能就被踢出了這一次評選。有沒有看到你老師？他角色有點兒不好，據說是身體不好。就因為你要證明你是個男子漢，他可能就因為監管不力而被學校辭退。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因為你要證明你是個男子漢。可事實上，你現在還覺得你是男子漢嗎？”


  “男子漢應該是什麽？有擔當，那你有嗎？你可以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氣，跳下去一了百了，可然後呢？丟下那些愛你的人不管不顧。那是男子漢應該做的事嗎？懦夫都不敢那樣做吧？”


  “也許你們老師語言過激，可是究其原因，到底是為什麽？你現在還站在這裏，也就證明你也在思考。我相信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你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如果等以後有一天，你孑然一身了，或許可以試試用這樣的方法開證明自己。但是現在，抱歉你沒有資格。”我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在他思考的時間，一把把他從上麵拉下來。


  那學生也有些不好意思，跟我連說了幾聲對不起，我板著一張臉：“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永遠不該是我。”話音剛落，他的父母和家長也趕了上來。


  他們之間在說些什麽，我已經無暇顧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麵一幢樓上，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像隻折了翼的天使從高樓墜下去，我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那句不要死死地噎在了嗓子眼裏。


  我和班導的通話並沒有結束，聽見那邊有些如釋重負的聲音，我顫抖著說：“剛剛，有人跳樓了。就在我麵前。”


  班導也愣了。


  我一陣火大，揪著那男生的衣服領子就想揍他，那些人好不容易攔住我。我指著他的鼻子：“就因為你要證明你是個男子漢，有個女孩兒的生命就這麽沒了，就在你對麵。你有沒有看見？那個女孩兒可能就躲在暗處看著你，因為你鬧出來的這一場鬧劇，沒有人察覺到那個女孩兒的存在，她錯過了被救援的時間。”


  負責這件事的警察也接到了報警電話，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那男生，顧不上喘口氣，就趕快朝對麵的教學樓裏走過去。


  那是一幢屬於高三的獨立教學樓。裏麵不隻是高三，隻要是一切參加高考的學生都被封閉在那幢教學樓裏。高三、高四甚至高五，很多學生甚至吃住都在這幢教學樓裏。


  這幢教學樓裏明顯的紀律森嚴，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也隻有出事那個女孩兒的班有幾個學生出來之外，其他的根本沒有人管。


  甚至學校剛剛出了那麽大一場鬧劇，對麵的教學樓裏還是一片寂靜。負責這件事的警察歎了口氣：“這孩子要不出事以後一定有大出息，連自殺安排的這麽毫無破綻。”


  我扯了扯嘴角：“好歹救回來一個。”


  “也是。不過剛剛那麽重的話對一個孩子來說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我頓了頓：“我待會兒會回去跟他道歉的。”


  “算了，你不是要趕車嗎？回去吧！這事兒交給我們處理就行。”


  就在我準備往回走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