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道義理論
“那你幹嘛這幅死樣子？”李蕭言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我幹嘛不這幅死樣子？”母先明反問道：“你看看她的態度……哎，劉律師，繼續吧，我們的事，不重要。”
“你這廝……”李蕭言瞪著那平靜的母先明，恨不得動手扯下他那張臉皮。
“魏律師就是用的這種手段。”劉信函有些暗啞地接話道：“他用毫無破綻的言語，構建一個世界，操控對方，跟李醫生方才做的，很類似。”
“什麽？這是我……”李蕭言激烈地抗議：“這是我的關心，我是受這家夥的愚弄……”
“呀，呀，瞧你那副嘴臉，作為堂堂心理醫生，怎麽還會做這種事，做了還想替自己辯解……哎，還好，你要用那套理論去PUA的是我的姐姐，換了別人，隻怕就糟了……”白欣媛在旁邊冷聲嘲諷道。
“呀，是，我是壞人，我十惡不赦，你姐姐最好了，最偉大了！”李蕭言憤怒地說道，轉身想走人。
“那家夥是表演的，你是真實的。”白悠悠擋住他的去路，看著他說道。
“我不用你安慰，中間的理由，我自己能想明白！”李蕭言有些咆哮。
“正常的人類跟犯罪，其實就這點差別。”白悠悠看著那雙盛怒的眼睛：“我也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為了說清楚一些邊界，免得有人鑽牛角尖！”
“呀，姐啊，這些你可以私下再告訴我，我鑽牛角尖，沒那麽快！”白欣媛有些尷尬地嚷嚷：“你就好好地罵這家夥吧，他作為心理醫生，自以為是的樣子，我早就看不慣了！”
“這個時候，不要攻擊別人。”白悠悠看著白欣媛說道：“無論在什麽處境裏，不要將自己的勝負欲淩駕在安危之上。他如今的狀況，你再攻擊他，會讓他感覺到很多負麵的情緒，這已經不是平常意義上的抱怨，而是攻擊了。”
“呀，我隻是……”白欣媛忙替自己辯解，但是白悠悠打斷了她：“基本的道義，請你維持。既然如此愛姐姐，也請將這種溫柔分些給別人。
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且你說什麽話，投射在別人那裏，你就是什麽人。
若是每每說出口的話，都需要別人用寬容來校正你的態度，那個時候，你的所作所為，已經遠遠超出了跋扈跟年少無知了。
這種狀況，三歲的孩子也不會造成。
你既已經成年，請學會，將對方放在合理的位置上，去尊重，去相處。”
“……是。”白欣媛應著，看了眼李蕭言道：“抱歉，我也並不是起心要鬧你，隻是覺得，你這種狀況，是鑽牛角尖了，想提醒你一下但又覺得，你肯定不會讚同，所以為了給自己台階下，就趁機再罵一罵你……”
“保護自己的部分，不應該大於傷害對方的部分。你說他鑽牛角尖，這是指正，他的嘲諷，也最多的基於這句話進行反攻。而你煽動我跟你一起，那就是兩個人進行對他一個人的譴責，這即便是提前自保合理的情況下，也是過頭了。
而且，善意的指正，本來自己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善意，它不是一個隨便做做，來表示自己是善良的人的無聊的標簽性質的東西。”
“是。”白欣媛應諾。
那李蕭言看著白欣媛這幅樣子，心緒平複很多，因開口說道：“我確實鑽牛角尖了，而且帶著大量的個人企圖和想象，違背了基本的原則。
雖然你可以說，畢竟母是我的朋友，我因為擔憂，而產生了這些不好的歸因，這些歸因很合理，但是我也在同時，將他當成了小孩子，也將你當成了王八蛋。
我自己犯了自以為是的錯，對你們犯了控製跟不尊重不信任的戒，我很抱歉。
至於你……”
李蕭言看著在白悠悠訓話下服服帖帖的白欣媛，突然一笑道：“你聽姐姐的話，很好，但是我也謝謝你對我的提醒。
其實我並不害怕這樣的提醒，反而很歡迎。
畢竟，交朋友，為的就是聽真實的話，白老板的意思，是提醒你說話的態度跟情緒，而不是具體的指正的內容，內容是沒有問題的，即便是方才這個時候。
另外，雖然我成年很久了，但是我在某些地方，還是很幼稚，人格完成度還是有待提高。
雖然我在國外呆的時間比較久，對於國內的情感鏈接不太熟悉，但是我還是很佩服，你跟白老板之間的信任，這大概就是孝悌最活躍又真實的模樣。
我也在這個過程裏，漸漸懂得我父母告訴我的那一套倫理。
謝謝你們，讓我更好地理解了這個孔子也解釋不清楚的孝悌。”
“這……也太……我沒這麽好啦，其實我心裏，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想翻白眼的！但是畢竟寄人籬下，所以收斂很多！”白欣媛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再說了，我跟姐姐一起長大，她在任何時候，都會保護我，我信任她，是基於她待我長期的好。
我對其他人，很難做到這一點，大概是我並不信任別人吧！
我用姐姐的要求，來篩選朋友，這是我一貫的毛病。
所以姐姐才讓我在診所打工，她想讓我學會這一點吧……”
白悠悠說著，扭頭看了一眼白悠悠：“但是，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抱歉，我也因為你小，而把你當成了小孩子，事實上，你也成年了。”李蕭言說道：“她把你放在診所，除了讓你學會跟別人如何產生信任跟羈絆，大概還希望你用你自己的方式，來告訴這個世界，你成人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吧？”
“你們倆的討論，留著私下進行吧！我在這裏，瞬間就劇透了，有什麽意思？”白悠悠開口道：“劉律師，繼續往下說吧！”
“呀，母跟你的感情狀態，你們不需要出來解釋一下？免得我們這些吃瓜群眾又犯錯，也解釋一下吧？”李蕭言瞪了白悠悠一眼。
“我們之間的情感狀態，很難與別人訴說……”母先明開口道。
“沒有讓你說那些隱秘的，就說你們倆之間信任，是基於什麽而產生的，你如何理解她，她如何又理解了你……”李蕭言打斷母先明，白欣媛在旁邊猛地點頭附和：“對，對，我也想知道。”
“不是我們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如何述說。”母先明說道：“我對她的信任，我很難說出具體的細節來，而且很多時候，也不能說就是一直都篤定。
有的時候，甚至是別的情緒。它不是個完整的方便理解的故事，你們聽著，會覺得很混亂，所以我也懶得多解釋……”
“姐姐，你來說。”白欣媛看著母先明那副模樣，直接放棄。
“我也有很多模糊之處，隻是在跟他相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處於一種正常的狀態。”白悠悠說道：“我也不會突然覺悟說，啊，天呐，我好信任這個人，我要跟這個人，一起白頭偕老，等等。
我隻是覺得，他可以相處。
”
“這就很官方了……”李蕭言搖頭道：“我也可以相處吧？劉律師也可以相處吧？他有什麽不同勒？”
“劉律師……”白悠悠看著劉信函，從他眼裏也看到了很多的困惑，不禁笑了一下道：“你看見的，隻是昔日的白悠悠，是個少年時代一往情深的舊樣子。
不是現在的真實的我。”
這句話，差點讓劉信函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