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拒絕有因
而同時感覺到驚濤駭浪的是劉信函，他看見這個氛圍，這三個人的反應，證明了白悠悠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他本來以為，她隻是在委婉地拒絕他。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
“多重人格障礙……”劉信函不自覺地接話：“這個診斷是誰得出的？不會是因為她生了病，而發生了短暫的失憶，或者性格變化，而被誤認為多重人格障礙了吧？”
“劉律師，你難以置信是很正常的。”李蕭言一副‘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問’的表情：“你喜歡的這位，不是你說的那樣。
雖然這樣的病，大多數出現在極少數的藝術家身上，而她看起來，沒什麽藝術家的氣質，但是，她的症狀，確實是這個問題。
我個人不覺得這是病，反而是她自己的救贖，是治愈。
若是別人，隻怕問題更嚴重。
對不對啊，母醫生？”
李蕭言說著，給自己夾起一大塊牛肉，放碗裏，再夾起一塊，還對那三人說道：“快夾，熟了，熟了！等下就老了，快！”
三人都不太想夾那牛肉，那李蕭言就拿起公筷給三人各夾了一碗，直到鍋裏沒了牛肉，他再倒入肌雞肉，然後放心地開始吃了起來。
“你發現他也有這個問題，是什麽時候？”李蕭言扭頭，看著白悠悠，眼睛裏都是笑意。
“主人格消失再回來的瞬間。”白悠悠很平靜地回答道，她夾起那牛肉，往嘴巴裏喂。
劉信函看著那一貫淡定到就是佛主本人的母先明並沒有動筷子，且眼睛裏多了很多複雜的情緒，他沒有看白悠悠，隻是看著自己碗裏的肉——莫名地，他竟然感覺到了辛酸。
“就算是心理醫生，他也不可能是那樣的眼神。”白悠悠說道：“他分明經曆過同樣的事情，所以 才用那一段眼神看我吧！
否則，佛主的心境，也太平和了。 ”
“而他明明是喜歡你的，喜歡的情緒會因為負麵的情緒而產生更多的負麵情緒和治愈的情緒，它們是一個整體，會呈現大的情緒起伏，你是不是在他的眼裏，沒有看到這種起伏？”李蕭言接著問道。
“大的情緒起伏……延後了。”白悠悠說道：“我當時差點以為是跟主人格的相逢別離而產生的情緒，但是立刻被否定掉了。
因為佛主並不那樣表達情緒，他……”
“相逢別離的情緒也是有的。”母先明打斷她：“畢竟我在場，是以守護者的身份，且小姑娘也是認同的，而且小姑娘明顯地獲得了成長，她是有意誌要統一你們，取代你的。
即便我經曆了同樣的事情，也未必不會緊張，不會感覺到無常，所以不要把我想象成曾經滄海難為水那般的無趣跟無情，好嗎？”
“呀，急了。”李蕭言開心得要命：“佛主急了。
這實在是太好了。
呀，劉律師，你看到了嗎？這兩人的平靜之下，是不是藏著海嘯？”
“所以……”劉信函覺得有些冷。
“對，剩下的話，不必說了，下次吧！”李蕭言繼續吃牛肉。
四人飯畢，然後李蕭言跟母先明一起收拾餐桌，白悠悠跟劉信函洗碗。
經曆方才的對話，劉信函個人的感覺倒是自在了些，或許李蕭言直接就將他喜歡白悠悠的事拿到桌麵上說，所以破壞掉了這件事本身的質感，倒讓他解脫了，所以接受了，輕鬆了。
而白悠悠，也跟往常無太大的變化，但是他總覺得她最近，瞌睡好像少了很多——白天，僅僅限於白天。
“呀，我很意外，沒想到她是這樣發現的。”李蕭言將桌子上的垃圾掃入垃圾桶，母先明則在旁邊將啤酒罐捏扁，扔進垃圾桶。
“我也很意外，沒想到你就直接問了，雖然我不讚同，但是她的反應，我竟然覺得沒我之前擔心的那般糟糕。”母先明說道。
“而且你獲得了治愈，不要否認。”李蕭言將垃圾袋子拎起來，綁好。
“我沒打算否認，她在我身邊，一直……”母先明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一件事：“呀，她怎麽變化這麽多？
我不在的時候，你背著我跟她說了些什麽？你不會是預先……”
“呀，少在那裏汙蔑人！我是那麽不專業的人嗎？”李蕭言翻著大白眼說道：“她若非第一次聽，她的反應，會是方才的樣子嗎？
我能騙得了別人，能騙得了你嗎？”
“也是。”母先明讚同——白悠悠聽到李蕭言的問題，反應確實是第一次聽到。
“我一直不讚同你，藏著掖著，把自己當成真的佛主……你想想，沒有眾生的煙火，哪裏會有佛主真身啊？而且你並不是佛主，你是人類，好嗎？”李蕭言說道。
“我也一直不讚同你習慣性地破壞人家的鏈接，然後讓人家建立新的鏈接，我也不喜歡你破壞掉他們兩人的隱秘……”母先明也將垃圾袋拎起來，綁好。
“愛情，有時候開始是很荒唐的，而且在她有明確的性欲之下。”李蕭言拎起垃圾，跟母先明一起往垃圾桶走去：“她難免會隨便找個人睡了……你應該知道，性欲跟愛情，在她的眼裏不是統一的。”
“雖然這種破壞帶著心理醫生的自以為是，但是之後的氛圍，我感覺還可以，所以這次便算了，下不為例，或者至少問一下我。”母先明瞪他一眼。
“呀，你帶著預設，我能問出個什麽？你們倆都是極敏感的人，說話的節奏，氛圍，隻要跟當下的時空稍微脫離關係，你們便跟個隱形人似的，藏起所有的反應。
能不能考慮一下醫生的感受？我總不能治好你們，然後自己病倒吧？”李蕭言翻著大白眼說道：“更何況，我隔天還得看這些頭疼腦熱的常規病症……
哎喲，真的，不能跟你這種人交朋友！”
兩人扔好垃圾回來，白悠悠半開著店門，往巷子裏散步，李蕭言立刻跟了過去，留下母先明跟劉信函。
“雖然尷尬，但是我們還是走走吧！”母先明說道。
劉信函自然同意，於是四人分兩撥在巷子裏散步。
“你見過她幾個人格？”母先明率先開問。
“不太確定，她說，吃冰淇淋那個，是一個人格；跟別人喝酒，是另外一個人格。”劉信函如實說道。
“吃冰淇淋那個，是她小時候的人格。”母先明解釋道：“那個人格，大概有七八歲左右。喝酒的那個，應該是那個大叔人格，大概四十多歲，是一個社交能力很強的家夥。
而尋常時候，跟人總有距離感，總愛睡覺的這個，便是她的主人格，也是她此刻的樣子。
你喜歡的，是哪個人格？”
劉信函聽到這個問題，倒是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雖然他信了他們的話，但是他也一時很難有代入感。
“小姑娘人格，很天真，很依戀，也很有破壞力，跟你看到的真正的七八歲的孩子略有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住著別人，所以霸道，激烈。
大叔人格是她們兩個人格裏的解釋者，可以緩和她們之間的衝突，也給主人格帶來很多意外的朋友和宿醉的痛苦經曆。
她在這樣的變換裏，學會了跟自己相處，但是跟外麵的世界，隔著一定的距離。
且後來小姑娘人格因為找到了我作為守護者，所以想占據她整個身體，且以非常激烈的方式。
我勒，深感恐懼，所以不敢靠近，尋了個借口，拒絕了主人格難得的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