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沒有意外
他們兩人回到鋪子裏,那劉信函就站在門口。
母先明對著他說了聲‘嗨’就開了自己的店門。
“等一下。”劉信函叫住他:“一起談談吧,在她的店裏。”
“我很忙……”母先明立刻說道。
“五分鍾。”劉信函冷聲說道,率先走進書店。
白悠悠因為他早上的一係列狀態,總覺得他隨時都 會爆炸,所以也默默地走進書店,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架前。
母先明大概也發現了這件事,所以也過來,站在門口,一副你快點,我很忙的樣子。
“呀,你們兩個是不是覺得,這條巷子的人,這條巷子所屬的社區都是無情的,無序的,無任何公序良俗的世界,是嗎?
她一個聽不太見聲音的孩子,就那樣放著不管,是嗎?
就你們兩個是大善人,看得見人間疾苦,會給與照拂,是嗎?”
劉信函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憤怒,讓白悠悠跟母先明對看,大概猜到,兩人剛剛是上了當。
“她們是新搬來的,那個家,並不是她們的房子,所謂將房子租出去,靠著微薄的租金相依為命,父母在外地打工,都是騙人的。
我們律所專門調查過,無一實話。
且那個孩子,看著七八歲的樣子,實際上已經快二十歲了,她隻是長得嬌小,看著像個孩子罷了。
她來你這裏,也不是喜歡藝術,而是發現你這裏生意好,想跟你討飯吃。
自己明明已經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紀,卻故意穿上髒衣服,像個乞丐一樣地去騙吃騙喝,她這樣的人,你覺得你們真的要搭理?
而且,她耳朵雖然是堵住的,但是耳朵是有一個小孔的,她能夠聽見,否則她根本不可能那麽機靈。
你是醫生是吧?你可以自己去測試一下。
我希望你們方才沒有給她們拿一堆錢,也沒有跟她們簽訂什麽書麵承諾,否則我可不打算替你們收拾爛攤子。”
劉信函說完,轉身就走。
白悠悠打開吧台下的盒子,麵色略變。
劉信函走到門口,聽到她的動靜,扭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越過母先明,然後走人。
“怎麽了?”母先明問道。
“錢不見了。”白悠悠說道。
“那家夥遲早會被我們氣死。”母先明扭頭看了眼外麵,雖然那劉信函已經走了,但是他仍然能感覺到他的怒火。
“也沒多少錢。”白悠悠說道,幹笑一聲。
“算了,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是我們的錯,實在是那副樣子,誰看了都會上一次兩次當的。若非他是律師,若非他了解這裏的情況,我們還會繼續上當的。”母先明說道:“所以,算了吧!”
母先明說完,然後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店裏。
那白悠悠仔細回憶這幾天遇到那孩子——哦,不,那少女的模樣,仔細推演前後,確實覺得有些不對勁。
倒不是那少女人設不一,而是她大概沒想到,母先明跟白悠悠這兩人這麽傻——本來隻想混進書店,偷點現金就走人,結果兩人追到人家家裏,巴巴要給人家做手術,還要教人家認字,用盡渾身的自製力才沒有落下淚來——簡直蠢爆了!
平日裏她也不是這般的仁慈,畢竟她也遠不是有錢人。但大概是看著那七八歲的模樣,心裏會想起自己那個總在夢裏出現的七八歲的人格,是在同情當時的自己,所以瞬間就共情了。
哎……
白悠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到玻璃門上的二維碼,自然想起那劉信函。
希望他沒有連夜搬家。
連夜搬家的是那對婆孫——或者母女?搞不清楚。
反正白悠悠一早醒來,就有人來她門口跟她說:“白老師,你沒什麽損失吧?你昨天去她們房子裏,沒有丟失什麽貴重物品吧?
那兩人搬家了,一大早就不見了。
跟她們住一起的租戶都清點過東西,發現也沒損失什麽東西,都覺得不對勁。
都讓我們來問問你,因為有人看見你跟那女子一起過,而且看見你跟母醫生一起……”
“沒丟失什麽。”白悠悠忙回答道:“謝謝,關心。”
那群人聞言,一副安心的又奇怪的表情,然後紛紛離開。
白悠悠忙自己的事,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少做了一件事。
她關了門,騎著電瓶車出門。
那母先明看著她出門,隻看了一眼,然後低頭忙自己的事。
劉信函的同事今天特別勤快,幾個合夥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桌上的案子跟合同,打雜的恨不得把資料庫的資料從頭整理一遍,門口的保安也站得特別挺值,接待員也少見地站著,始終微笑地看著門口的方向,雖然這半天也不見有半個人影來他們這層樓。
所以白悠悠出現的時候,大家跟看見鬼一樣。
“小姐,請問您來找誰?”接待員十分禮貌地字正腔圓地問道。
白悠悠還沒開口,一個聲音響起:“讓她進來。”
白悠悠一看那說話的人,正是常到她辦公室買書的,劉信函的同事。
“我……”白悠悠想解釋。
“我知道,你找他。”男人伸手一指道:“那間辦公室,不用敲門,直接進去就是。”
白悠悠低頭道謝,男人忙說道:“不客氣。”
接待員忙低聲問道:“嚴律師,她是?”
“是炸彈,你很快就會明白的。”嚴律師回答道:“今後,你隻要看見這個女人,什麽都不要問,直接帶她去見劉律師。”
接待員一臉的好奇,張開嘴。
“不要問,什麽都不要問,照做就是。”嚴律師說完,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白悠悠依舊敲了敲門——雖然他同事說不用。
裏麵的聲音冰冷得跟個陌生人似的:“進來。”——不過,對於她來說,他其實近乎一個陌生人。
隻是最近他在她麵前出現得多罷了。
她推開門,劉信函根本沒有抬頭,他低頭工作,臉色也十分冷峻,但是那個畫麵突然讓她回憶起了在學校的時候。
她從教室的後麵往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總是這幅畫麵。
她也似乎聽見他在後麵,跟他的同桌講話,但除去上課時間,她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所以他具體說過什麽,她實在很難有印象。
“沒事就把門關上。”那聲音更冷了,下著逐客令。
“啊……那個,我想說,謝謝。”她突然發現自己不會講話,因為這家夥拒絕的氣息太明確,讓她覺得自己說什麽,都像要熱火他。
那頭安靜,他也沒有抬頭。
她轉身,往外走去。
大家都看著她,看得不著痕跡。
然後他們看到,那位臉色冷峻的老板走了出來,也出了門,而且腳步比平日快很多。
他追了出去,隻看見那女人騎著電瓶車,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距離不長不短——去地下室開車吧,她肯定就消失了,追上去吧,實在是……
他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