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局外局內
“我並沒有要顯得偉大!”長雨衝著母先明大吼:“我也沒有要控製他,是他變心了!”
“變心了?”母先明接話道,他這樣接話,讓白悠悠身子一緊,但是母先明握緊了她的手,並晃了晃。韓啟波聞言,也是脊背一涼,但瞬間輕鬆了,心裏想:雖然沒有料到,必然會有這一天,但是既然來了,就坦然麵對吧!
白悠悠瞄著韓啟波那家夥,意外地發現,自封貞烈牌坊的家夥,竟然沒有立刻失控。
哇,是不動如山勒,還是人的適應能力特別強大?
或者,這兩種能力,在長雨麵前,他都能夠具備?
白悠悠其實是心虛的,畢竟她有兩天的時間,這韓啟波神出鬼沒地,總在她身邊出現。
雖然,她問心無愧。
但是,畢竟她不是長雨,如何揣測定義這件事,是長雨。
白悠悠心虛的地方,是若韓啟波問起,無論她說什麽,這長雨必然會認定她是小三吧?
道德的指控,常常因人而異,她倒是不甚介意。
所心虛者,實在是不知如何應對,且對這對恩愛情侶,有愧疚的心情。
隻是她也不敢隨意開口,讓兩人重修舊好。
所以心裏隻得一片虛無。
雖然母先明牽著她的手,但是她十分清楚,母先明就是知道,這情形必然是原配小三的戲碼,所以先拉住她的手,讓她沒有立刻掉進坑裏。
“對,他變心了。”長雨瞪著韓啟波,更覺得心寒——從她去工地找他,到現在,他對她,都無動於衷。
“夜裏給他打電話,他睡著了;白天給他打電話,他在忙。”長雨帶著一致的憤怒說道:“他是夜夜失眠的人,怎麽會睡著了?”
“他痊愈了。”母先明接話道:“他的失眠症,痊愈了。”
“不可能,他都病了十幾年了……”長雨立刻否決道:“你不要跟他合起夥來騙我……”
“若他有那個心力,跟我聯合起來騙你,那他豈不是用心良苦?”母先明問:“既然已經變心了,還耗費心力,究竟是為何?
本來已經幹脆地,連你的電話都不接了,為何還要這麽麻煩地來騙你?
他在你的眼裏,如此虛偽,如此矛盾嗎?”
長雨聞言,安靜了一下,然後扭頭看著韓啟波,喃喃自語道:“怎麽會好了勒?他尋醫問診多少年了,除了吃安眠藥,其他的辦法,根本沒有用處。”
“他夜裏沒有接到你的電話,白天有回撥給你,然後把情況解釋清楚嗎?”母先明再問道。
長雨點頭:“有啊,可是聽起來就是謊言啊!”
“於是你白天打電話給他,發現他也不是每次都立刻接你的電話,你就覺得,他變心了?”母先明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長雨安靜。
“我勒,不太知道情侶之間是什麽狀況,但是吧,隨便臆測,大概率是輕率的,無論在自己的想象裏,多麽符合邏輯。
就像悠悠,她若不接我的電話,無論她說的理由是真是假,我都會信的。
她跟別的男人在街上走,我也不會生氣。
因為這是她的正常生活,且是我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
對吧,悠悠?”
母先明說著,對著白悠悠頑皮地一笑,惹得白悠悠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這家夥,真是戲多。
“回去吧!”母先明說道:“這裏冷,沒聽那司機說嗎,會有暴雨。這麽晚了,找個地方,先歇息吧!
若是不介意,到我的院子去吧!”
母先明說完,拉著白悠悠轉身就走。
白悠悠的左手,讓這母先明拉著,倒是有一個好處:比較暖和。
這家夥的手很大,跟他苗條的身段十分不符。
轉身回去,他又換了左手握著她的右手,她沁涼的右手很快就暖和起來。
他來回換手,剛好保持身體站在她跟河之間,也擋住了部分河水侵襲的水汽,這讓她想起那天大雪紛飛,劉孝遠站在外側,也替她擋住了風雪。
若劉孝遠喜歡她,是真的,那這家夥……
算了,她是太入戲了!
這家夥信口謅的胡話,為開解長雨的困惑,倒在她心裏種下了妄念,是她魔障了……
她嘲笑著自己偏私的多情,想起這家夥的外號是佛主,剛剛,大約是他普世的善意吧!
大概因為韓啟波是跟著母先明,往母先明的住處走去,所以長雨也就跟著。
到了母先明的住處,兩人也隻坐在沙發上,中間隔著兩個人的位置,隻坐著,不說話。
母先明給白悠悠拿了牛奶,給那兩人端了兩杯茶,自己去廚房煮飯,白悠悠跟了進去幫忙。
“你睡不著?”母先明見她進來,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沒事,情侶吵架,大多這樣。”
白悠悠幫忙洗菜,並不接話。
“我的合夥人,李青海,你見過的,他跟女朋友小千吵架,每次都來我這裏,非常沒有公德心,還好我這裏,對外隔音效果很好。”母先明開始剝蒜。
“他們這樣,算是和好了嗎?”白悠悠問道。
母先明聞言,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這不好說。韓啟波一直沉默,且長雨鬧這一出的理由,也實在荒唐……
且韓啟波並沒有帶她到別的,跟隱私的地方去住下,而是跟了我們到這裏,這至少說明,在韓啟波那裏,還有兩個問題,他們沒有解決。
”
“第一:韓啟波還在生氣,生氣的理由有兩個:一,相戀多年,如此不信任;二,以弱者的身份,控製他;
第二:韓啟波還在困惑,困惑自己的感情。”
“困惑自己的感情?”白悠悠接話,將洗好的菜瀝水。
“他可以掉頭就走,但是並沒有。”母先明答道:“一來擔心長雨尋短見,二來他麵對長雨的指責,並沒有流露太多的憤怒……”
“這個我也注意到了,但那是他在長雨麵前,一貫的樣子吧?”白悠悠開始給生薑削皮。
母先明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怎麽了?難道不是嗎?”白悠悠將削好的生薑放在砧板上。
他仔細看著她的眼神,讓她皺眉:“呀,我看起來很蠢嗎?”
母先明立刻點頭:“嗯,蠢爆了。”
“佛主,你積點口德。”白悠悠抽出菜刀,表情十分平靜。
“你這個癡兒!”母先明嗬嗬地笑道:“好吧,直接告訴你答案吧!
這韓啟波,即便在長雨麵前,脾氣再好,被這樣懷疑,也會生氣吧?
但是,他並沒有生氣。
他向你求救,然後隨便長雨怎麽搞。
從頭到尾,他不為自己辯解,這哪裏是順從啊?
這分明已經是放棄了。”
白悠悠瞪大了眼睛,看著母先明,母先明回她一個十分篤定的眼神:“是的,不用懷疑。無論智商高低,無論性子如何,被伴侶誤解,必然是急著求得對方的原諒,跟對方達成一致。
因為在目前的社會製度下,不忠,就是背叛了愛情。
而你也知道,韓啟波一向貞烈,卻並不為自己辯解,反倒是我這個路過的局外人,在那裏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