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地波瀾
“你等我一下，我這邊要確定一下，非常緊急……”劉孝遠低頭非常非常認真地整理自己手裏的資料。
韓啟波瞄了他手裏的資料一眼，在他旁邊蹲了下來，開口道：“我說，上個月的考勤表，你其實可以放一放……”
劉孝遠聞言，眼睛有些發直，轉了好幾次眼珠子才看清楚自己手裏拿的是上個月的考勤表，當下十分尷尬。
“那個跟我沒有關係……”劉孝遠的內心有些小小的崩潰，沒辦法，隻好此地無銀三百兩。
“什麽？”韓啟波皺眉——見劉孝遠這麽不安的坦白，讓他心一緊：這廝不會還幹了別的好事吧？他可什麽都還沒問勒！
“就……哎，就長雨啊！是她自己問我的，說你最近給她打電話怪怪的，我問她怎麽怪，她說了一堆道理我也沒聽清楚，
你知道，我一貫不太懂她……
這個，然後她就讓我將電站所有的人拍照給她。
我怕不拍她親自來這裏找你，讓情況更加複雜，所以……”劉孝遠說著，眼睛更直了，盯著那上月的考勤表，一副我已死半截，你愛咋咋地的認命表情。
韓啟波倒安靜了。
“這沒什麽吧？我可一句話也沒瞎說哦！”劉孝遠像機器人一樣哢嚓哢嚓轉頭，看著韓啟波安靜的側臉，努力地讀取著他的微表情，但是讀取失敗。
過了良久，韓啟波才睨他一眼，然後起身。
“呀，你是什麽意思啊？”劉孝遠跟著站了起來：“什麽都不說，是生氣還是很生氣啊？”
韓啟波沒有搭理他，直接走掉。
他回到廠房，看到白悠悠正在整理那些小電纜。
經過上次的事故，她很小心，也很少離崗，各個回路，隻要連接了電源的或者震蕩電流回路，或者任何放大管回路，她都要斷開。
他很少看到，女生如此細心。
當然，他更少看到，女人那樣勇敢。
“你盯著人家看，什麽意思啊？”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韓啟波並不看來者，因為他的腳步聲剛剛出現在廠房區域內他就知道了。
“經過你女朋友上次的模樣，你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盯著別的女人看，看來是鐵了心……”來人繼續調侃，韓啟波瞪著那個荒誕的家夥說道：“呀，有你啥事啊？
怎麽哪兒都有你啊？”
韓啟波說畢直接下樓了。
“我好心提醒嘛！幹嘛那麽凶啊？你還欠我人情勒！要不是我聰明機敏帥氣脾氣好，你以為，你現在在哪裏啊？”母先明對著韓啟波的別樣念叨道，但是對方已經走遠。
“且，真是沒禮貌。”母先明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說說吧，我要怎麽對待你的女朋友？”白悠悠見韓啟波回來，開門見山地問。
“這是你的問題。”韓啟波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也不是生氣，也不是嘲諷，又不是友好。
白悠悠仔細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困惑地問道：“呀，你這個表情，不會是新的要捏死我的表情吧？”
“我捏死你幹嘛啊？”韓啟波冷笑半聲：“而且你有那麽柔弱嗎？”
“要不是我非柔善之輩，隻怕早被你捏死了。”白悠悠也學著他冷笑半聲。
“那個，就不用理會。”韓啟波說完，便往那頭的樓梯走去。
看著他走掉的背影，白悠悠一頭霧水：“哇，你這家夥，今天是不是被什麽妖怪附體了啊？完全不是正常的……”
算了，她也管太多了。
人有千麵，自己也可能困惑迷失，何況別人勒？一頭霧水大概是常態。
更何況這家夥，從來喜歡把自己放進影子裏。
韓啟波走到外麵，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拿出手機
對方很開心，很明顯。
一直很熱烈地說著最近發生的故事。
“跟我在一起，若是覺得不安，就直接說吧！”韓啟波看著那漸漸清澈的河流：“我沒有那麽忙，也沒有那麽小氣。”
那頭安靜了一下，突然開始啜泣。
“我也很想你。”韓啟波說道：“很抱歉，不能一直陪著你。
這個工程完畢，我就辭職，在你的身邊，找個尋常工作。
呀，你知道嗎？我的女朋友很好，我很愛她，也很信任她。
所以我放心地在這深山老林裏工作。
但這麽好的女人，必然有很多別的男人追求，所以我也對自己很抱歉，竟然忘記吃醋。
你確實應該早點，直接地提醒我，是嗎？”
那頭的哭聲更激烈了，有些撕心裂肺。
“獼猴桃好吃嗎？”他單手拿出一隻煙，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再掏出打火機，然後點燃：“因為獼猴桃的關係，我都快成搜山怪了。
還有人問你……”
他隱去了後麵的話，但是電話那頭的人顧著哭，並沒有追問什麽。
“要吃午飯了，我雖然吃得少，但是我還是要去吃一點，再等就什麽都沒有了。”韓啟波聽著餐廳的方向熱鬧起來。
“嗯，你快去。”電話那頭回答道。
“因為一些事故，這個工程最多再兩個月結束，那時候就不分開了。這之前，你有時間，就來找我吧，好嗎？”
“我其實不是吃醋，我隻是……想你了。”電話那頭解釋道。
“是，我也想你。”
他掛了電話，將那點燃的煙熄滅，揣回褲兜裏，看見白悠悠往餐廳走去。
劉孝遠那家夥，遠遠地跟著。
“波波，你看看，那個女人吃飯好凶殘。”黃千效低聲對韓啟波說道：“原來我還擔心，其實小遠總會從那張臉上清醒過來的。
哎喲，我看見那個女人的臉，就有種出家才安全的感覺。
要脖子上掛著佛珠才能鎮住她，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韓啟波慢悠悠地吃著飯，並未接話。
然後聽見那張桌子的白悠悠站了起來，再去添飯。
“誒，波波，那還再添飯……你說，這種情況，是不是妖怪懷孕了啊？”黃千效眼睛都直了。
“我的手現在都有些抖，接線都不是上佳。”韓啟波接話道。
“什麽？”
“這女人動手不知輕重，也不知道我腋下的什麽穴位被她擊中了，所以我現在都還沒有恢複臂力。”韓啟波抬了抬筷子：“但是她卻越吃越多，我擔心她下次動手，能直接把我的胳膊給卸了。”
黃千效聞言，頓了頓，眼珠子再一轉，扭頭對著那邊的小遠更低聲說道：“小遠啊，波波被那女人傷到，現在還沒有恢複勒！
你要不要跟蕭工談一談，讓他處理一下這個事啊？”
劉孝遠聞言，想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這是最後一步。”
劉孝遠的第一步，就是吃完飯，直接走到韓啟波和白悠悠工作的櫃子後麵，指著手裏的線路圖，質問道：“這些回路，為何改變了？”
韓啟波接過來，瞄了一眼：“這些線路，不知道被誰改變了，所以需要改正過來。”
“不知道被誰？”劉孝遠的聲音大了一些，然後扭頭，瞪著白悠悠：“請問是你嗎，偉大的甲方？”
白悠悠抬頭，看著劉孝遠，沒有說話。
“呀，你能不能有點禮貌，我在問你話勒！”劉孝遠瞪著那個女人，有些氣粗。
“沒禮貌怎麽會是問題勒？她沒有揍你都算客氣了。”黃千效在旁邊接話道。
“好，那我直接說了。”劉孝遠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動了波波的線路？”
白悠悠點點頭。
“好，那我之前有明確跟你說過，不要亂動線路。”劉孝遠看了一眼上頭：“既然你並不服從我們的約束，那我隻好跟蕭工談一談了。
工程已經延期，你卻繼續搞破壞，那我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白悠悠皺了皺眉頭。
“怎麽，你有意見？”劉孝遠問道。
“小遠，你幹嘛還跟她囉嗦？快去找蕭工。”黃千效催促道。
“有啊，你要聽嗎？”白悠悠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