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想害我
從孔夫人房裏出來,已是三更時分,雪水沿著屋簷滴下。
室外的氣溫極低,寒氣逼人,就連呼出來的氣息都帶著白煙。
上官雲曦立於簷下,粉衣墨發,兀自望著樹枝上的殘雪出神。
孔佩文立於她身後,垂首恭立,目不斜視,可眼角餘光仍然可以看到前那一抹嬌小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夜已深沉,天氣寒冷,孔佩文拿不準她什麽意思,見她站著不動,也隻能陪著。
許久,上官雲曦終於開口道:“璃妃懷孕,東陵這個時候派人出使……”
她擁緊身上的披風,仍覺寒意徹骨:“孔都督對此事,有何見解?”
今晚之事,讓她深覺不安,內心忐忑,總覺得內有乾坤,事情不簡單。
孔佩文默了一默,一個敵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一個敵國派來的使者,而且,這使者一來,就和今晚的刺客沾上關係……
“殿下是否得罪過東陵的人?又或者……北川的人?”
如果猜得沒錯,這些人不是衝著楚王來的,就是衝著楚王妃來的。
得罪?
上官雲曦輕笑一聲:“當著整個京城百姓的麵,揭穿璃妃與晉王有一腿;再往前,東陵曾派人暗殺我,我給那人下了劇毒,不知道這算不算得罪?”
說起那人,中了她毒,不死也去掉大半條命,即使找到最厲害的醫者,也少不得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
哪裏要來尋仇,也不至於這麽快手腳吧。
孔佩文則頭皮發麻,璃妃與晉王之事他知道,但給東陵的人下毒?
這,還是頭一次聽見。
也不知道哪個倒黴催的,這麽想不開,竟敢去惹她。
聞名天下的神醫,毒術……又豈會差,這不是嫌命長嗎?!
“先祖曾說過,東陵之人,最是狡詐,狼子野心,亡我雲樞之心不死,殿下還需處處小心。”
上官雲曦冷笑一聲:“想害我,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崔護那個病殃子,眼瞧著就快死的模樣,能翻出什麽風浪。
至於楚月璃,她上官雲曦還不放在眼裏。
一個和親而來的公主,後宮多少雙眼睛盯著,想尋機會除掉她太過容易。
敢惹她,她會叫他們知曉“後悔”這兩個字怎麽寫。
“總之,明日的宴會,殿下一切小心。”
“嗯,就是不知道王爺那邊什麽情況,崔護身份不簡單,皇帝恐怕會出麵保他。”
話音剛落,楚王府的人就來報:“稟王妃,崔護舊疾複發,暈倒在禦史台公堂上,被皇上派來的人接到皇宮救治了。”
上官雲曦擰了擰眉:“這個病殃子,果然狡猾,讓他脫了身,恐怕會在皇帝麵前倒打一耙,給王爺潑髒水。”
侍衛道:“王爺叫屬下傳話,讓王妃不必擔心,王爺自有對策。”
“好,我知道了。”上官雲曦點頭:“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雲曦從孔佩如閨房隔壁的廂房中醒過來。
昨晚她嫌孔夫人安排的客房太遠,照顧起來不方便,就直接歇在了孔佩如的如意院。
這廂房本來是丫環居住的,一聽說上官雲曦要住,全府上下立馬忙碌起來,硬是將一間樸素的下人房裝飾成了住不起的樣子。
上官雲曦反對無效,隻好由著他們折騰了。
她匆匆洗漱完畢,先去給孔佩如把脈。
孔佩如內傷不輕,昨晚給她打了止痛針,又喂她服下了含有安眠成份的藥,此刻還在睡著。
係統掃描一遍,各項數值偏低,白細胞卻出奇的高,但幸好,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
上官雲曦給她輸上液,做出對應的治療措施。
又過了半天,在上官雲曦悉心的照料下,孔佩如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臨近傍晚時,終於清醒過來。
“王,王妃姐姐……”
孔佩如艱難的睜開雙眼,麵色蒼白如紙,唇色很淡,呼吸艱難,看上去好像一朵瘦弱的桃花,隨時會咽氣的樣子。
她的貼身丫環一瞧自家小姐的樣子,立馬就哭了:“小姐……”
上官雲曦皺眉,丟給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去告訴你家夫人,就說小姐醒過來了,沒什麽大礙,兩個時辰後再來探視。”
“是!”丫環嚇得後背發涼,連忙退了出去。
這位長公主殿下,長得跟仙女似的,可是那個眼神,冷得好像要殺人一樣,太可怕了!
上官雲曦最討厭當著病人的麵前哭哭啼啼,這人還沒死呢,有啥好哭的。
“渴嗎?喝點水?”上官雲曦轉向孔佩如,溫柔的問道。
孔佩如艱難的搖了搖頭,想微笑,結果用盡了最大的努力,也隻是扯了扯嘴角。
“……我,無事,姐姐……別擔心。”
上官雲曦眼底一熱,明明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骨子裏卻是個強韌而堅毅的。
她抬手理了理孔佩如的亂發,輕歎一口氣:“下次別這麽傻了,我自有方法自保,不需要你拿命來護我。”
孔佩如搖頭:“姐姐這樣好,換了別人,也同樣會舍命保護你的。”
上官雲曦眼角泛紅,她自小就沒有什麽親人的緣份,從來不懂得,有個貼心姐妹是什麽感覺,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了。
她心疼不已,恨不得替她受了。
她輕撫孔佩如的手:“這次純屬僥幸,下次不要再這麽傻了,萬一有個好歹,我怎麽跟你的爹娘兄長交待?”
“我會一輩子內疚不安的,你這不是害我嗎!”
孔佩如囁嚅著,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一個反手抓住上官雲曦的手指。
“姐姐,京,京大人他……”
當時情況混亂,她想都不想就擋在上官雲曦身前,後來隻感覺後背傳來一陣劇痛,接著眼前一黑……
暈倒前,聽見一個焦急又帶著痛意的聲音,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孔佩如!”
那樣的聲音,聽得她內心抽痛。
後來,睡夢裏全是這個聲音,喊得她無比心疼,那種疼,好像心髒被挖掉了一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