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
叮鈴鈴.……
月華初上,法鈴聲聲,小道士圍著木床上的秋綏圍坐,輕念往生咒,院外跪滿了人泣聲陣陣,還有那美婦歌謠勾起兒時美好歲月。
月華灑下,火光衝天而起,道長拂塵一掃,手舉令牌,點酒散落,火光更勝耀眼。
“通緣羽化……”
道長高喊,親友痛哭不舍,美婦歌謠停頓又續,明明含著哭腔愣是不願歌謠停止。
時琴頭前跪地,眼中再無一滴淚,手中緊握碧玉舍利子,嘴角努力保持笑意,期待秋綏來世真能羽化登仙。
烈焰焚骨成灰,手持拂塵的道士,一點點拾起骨灰裝入壇中,而後蓋上黃布,抱起帶走。
“家師,一生治病救人,木山觀祖師爺前供奉靈牌”
“多謝冉延師兄,家父仙逝得人拜祭,時琴不勝感激”
這樣一來,黃泉路上能走的順暢,能力有限盡力為之,也算了卻這段緣分,報了幽山初見喚醒之恩。
一群道士走了,美婦杵著拐杖一直在後麵追,秋璞快步跟上伸手去攙扶。
“愣著幹什麽?還不伺候好太皇太後”
秋璞喝令,丫鬟婆子一擁而上,攙著她阻止緊追的腳步,美婦哪裏肯依,美眸布滿霜寒掃過一幹人等。
大半輩子耗在高牆碧瓦內,起初為先皇,先皇尚在病床上,皇位之爭就開始,不給先皇半點活路。
先皇撒手人寰,秋璞、秋江絲毫不顧皇族兄弟之情,殺的昏天暗地血染成河,她無奈,一個不選,扶持孫兒秋樹上位。
就因為這樣,秋璞氣的心疾發作,性命垂危,倒是平日裏不問政務到處惹禍的秋綏,瞞著大家,去往傳言中的幽山,替兄找藥.……
“哀家想去木山觀,晨起聽鳥叫,暮色看炊煙”
“母後想去,兒臣料理完事物,陪你去”
“秋璞,年老了,放權吧!”
放權?秋璞點這頭,低笑不止,這是他親生母親說的話,當年.……當年……皇位已經唾手可得,親生母親公然力挺個小娃娃上位。
哈哈哈.……他是父皇嫡長子,武功學識出類拔萃,父皇遲遲不立他為儲君就罷了,他自己培植勢力,壯大自身。
到頭來,父皇還處處嫌棄他,說他暴虐成性手段陰毒,潛移默化的將他手中事務轉給秋江,試圖掣肘打壓他.……
“母後,綏兒喪禮已閉,明早兒臣護送您回宮”
語畢,秋璞命婆子婢女簇擁著,將美婦送回寢閣休息,轉身回到院裏招呼小輩們守孝。
這裏是珩王府後山,秋綏剛死沒多久,木山觀就來了一幫道士,選址後山開壇做法事,超度亡靈。
秋綏修道五十載,王爺不過就是個皇室頭銜,木山觀要帶回骨灰安葬,誰都沒有意見,也沒人提出要入皇陵。
“小琴,明早隨堂兄回皇城,日後璞王府就是你的家”
“多謝世子堂兄,時琴答應皇上,隨皇駕一起”
秋敬低眸火盆裏添紙錢,來掩飾收不住的表情,這麽簡單的事兒,沒有辦好,讓皇上捷足先登,如何向父王交代。
極力掩飾,逃不過時琴的眼,她也不點破,一直暗中觀察這個秋敬,璞王世子,亦是喬熒夫君。
世子妃回鄉省親死於非命,作為夫君,絲毫不難過不說,一點表示都沒有,最起碼也該問問嶽父家案子,到什麽程度了吧?
喬盈說到底,是為了璞王,引來娘家被滅滿門……難道中間有什麽曲折,或者說父子倆政見不合?
“世子堂兄,聽聞堂嫂……”
“父王何不去休息,靈堂就交由兒子”
“好,翊王一家與你王叔親厚,隨行護送靈柩去木山,你就好生照顧你王妹”
山下正殿還有不少皇親需要招呼,不能完全交個皇上兄弟,他不放心,正好乘機觀察一下,那些又倒向皇上那邊了。
時琴再三觀察父子倆,秋璞很幸運,服用過幽山百草地的千年靈芝,同樣是古稀之年,身姿挺拔、麵色紅潤,看上去與秋敬年齡相仿。
“咳咳咳……”
身旁傳來秋敬的咳嗽聲,夜風一吹,咳嗽不止,時琴輕輕拍著他的背,想緩解他的咳嗽。
“咳咳.……老毛病了,不用擔心”
秋敬借著說話,偏離身子,時琴收回手,改為給香燭添油,來掩飾尷尬,也才知道秋敬表麵溫和,實則不喜人觸碰。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夜風猛地的一吹,靈堂香燭全數熄滅,伸手不見五指,時琴準備起身重新點燃香燭。
咻.……破空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數箭齊發……時琴不及多想,拉著秋敬躲避箭雨。
哪知,秋敬掙脫時琴的手,箭矢正中胸膛,砰!倒地不起,三名黑衣人乘機入內,齊齊攻向時琴,令她無暇顧及秋敬,隻能先行應戰。
三對一,時琴不落下風,對方身受重傷血染黑衣,手中劍斷裂,仍舊不知疼的持斷劍再行攻來。
三名黑衣人對視一眼,雙劍刺來,時琴以劍擋開,再要下一步,生生停下動作,隻因其中一人,手握短匕,對準了秋敬本就中箭的胸口。
“馭蛇笛,交出來,否則.……”
黑衣人短匕插進秋敬傷口,使得血液流出的更多,時琴一點不懷疑,再進一分,秋敬無半分存活。
“馭蛇笛在這裏?”
時琴摘下脖頸上的馭蛇笛,晃了晃,朝外丟出,咻……黑衣人齊齊去追,她則點了秋敬的穴,折斷羽箭背起他,縱身躍出朝著山下跳躍而去。
“有刺客……有刺客”
一邊跑,一邊呼救,仆從侍衛不見一個,咻咻咻.……身後有羽箭追擊,時琴單手扶著背上秋敬,一手劍在頭頂旋轉,以劍氣阻斷羽箭。
終於跑下山,鍾沅帶著大量王府侍衛迎來,侍衛衝向山,追擊刺客,鍾沅幫忙扶著秋敬。
“快,請百裏公子,堂兄心口中箭.……”
“好,郡主去花亭,屬下這就去”
花亭就在幾步外,時琴入內,小心翼翼的將秋敬放到軟塌上,先行探鼻息,氣息微弱,而後撕開他胸前衣襟。
腳步聲由遠及近,時琴給百裏黎讓位,在一旁給他打下手,顧不上自己滿身是血。
“小琴,有沒有受傷”
秋珩幾乎要瘋,才一會功夫又出事,還是在他的王府內,萬一有個好歹,一萬張嘴都說不清。
“我沒事,都是堂兄的血”
“究竟是誰,傷心病狂到一路追殺王妹,到這裏都不放過”
秋樹震怒,如此膽大妄為,王府都能混進來殺人,是否還要潛伏到他身邊,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