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讓我們一起演戲吧
“.……於是尚方監渠穆拔劍斬進於嘉德殿前……”
“.……匡遂引兵與董卓弟奉車都尉旻攻殺苗，棄其屍於苑中.……”
“.……董卓遂廢帝，又迫殺太後，殺舞陽君，何氏遂亡.……”
聽著小妹念的大段文字，大將軍何進臉色蒼白，冷汗連連。
四十多年的理智瞬間崩潰，使他抖若篩糠，嘴裏不停呢喃。
“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在他心中，何氏原本會成為世家大族，並且借助皇權登頂。
可惜造化弄人，南陽何氏還是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何太後看著哥哥崩潰的樣子，不由求助一旁的男人。
葉羽歎了口氣，再次凝結出一團光球，沒入大將軍體內，幫他恢複理智。
何進大口喘著粗氣，就像被衝上沙灘的死魚，渾身濕漉漉的。
要知道，他接到小妹的示警信物就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狀態，生怕十常侍鬧出什麽幺蛾子。
不論是他們狗急跳牆，還是說服妹妹繼續留在宮裏侍奉皇帝，都會給自己執掌朝庭留下掣肘。
等他剛進門，就被何太後的話給嚇了一大跳，還心想這妹妹是打算要幹掉自己。
可是，他剛表明不會謀反的心跡，妹妹又話題一轉，給自己介紹了一位仙人，精神這才稍微放鬆。
接著，這位仙人展示了仙法，恢複了何進自身的傷勢。
這讓他有些莫名的興奮，感覺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
這時，小妹才甩出了王炸，又為自己念了一篇列傳，將何氏未來的命運全部透露出。
一個晴天霹靂瞬間在自己頭頂炸響，炸得他天旋地轉。
在未來，自己先會被宦官們殺死。
小弟何苗也會被自己部下殺死。
小妹和後母舞陽君也會相繼被董卓殺死。
他，作為何氏家主，必須改變這種命運。
宦官，去他丫的，全部砍了。
袁氏，丫的也不是好鳥，必須砍了。
董卓，邊陲蠻子，怎麽會繼承自己的政治資源，必須砍了。
何苗和舞陽君，讓他們做個富家翁就行。
小妹何姬，迷途知返，留著她吧。
這位仙人，對自己有用，可以交好。
何進定了定心神，收起眼中厲色，對著仙人躬身一禮。
“多謝仙人施救，是我孟浪了。”
說完，他又對何太後躬身一拜。
“小妹，為兄已經有了主意，你要聽嗎？”
何太後笑顏如花，點點頭說道。
“哥哥盡管說出，有我和仙人為你斧正。”
何進輕咳嗓子，開始闡述他的計劃。
“其一，十常侍，絕不能留，抄其財貨充盈國庫。”
“其二，袁氏心懷鬼胎，也不能留，必先斬其爪牙，徐徐圖之。”
“其三，董卓，誅之，坑其眾。”
“其四，母親舞陽君回南陽老家，弟弟何苗去職，回家侍奉老母。”
“其五，王匡、鮑信、喬瑁帶兵歸地方，剿匪除患。”
“其六，重整朝堂，解除黨錮，盡收士人之心。”
“其它，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如果，這些能夠完成，我何氏必將躋身頂級世家……”
“還有，不知仙人您此次下凡要做什麽？”
“如有需要，我何進任憑吩咐。”
說完，再次躬身一禮，腰彎得比上一次還低。
葉羽與何太後相互看了看，紛紛點頭。
兩人私下溝通過，倘若大將軍油鹽不進，她還計劃用其他方式來說服他。
沒想到哥哥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能很快想清其中利弊，做出了最佳選擇。
葉羽表示，自己不忍漢室板蕩，會妨礙體味人間七情六欲，就出手援助一二。
這才冒著遭遇天譴的威脅，將天機泄露給何太後和大將軍。
何姬對他盈盈一拜。
何進熱淚盈眶，表示自己發自內心感謝仙人的恩情。
三人又商量一會兒，何太後和何進聯袂走出偏殿，開始對車騎將軍何苗和小皇帝劉辯進行表演。
相信長秋宮內的眼線會把宴席上的事情告訴張讓等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何進提議回府休息，太後這才說出此次晚宴的目的。
“大哥，張讓他們畢竟是宮裏的老人，我們又是憑他們取得富貴，你們就不能和和睦睦，共同輔佐辯兒？”
何太後語氣誠懇，何苗也在一旁幫腔。
“是呀，大哥！張讓還是我們的親家翁，比那群士人親多了，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何進眼角抽搐，他愈發覺得自己的弟弟不適合在朝堂，堅定了讓何苗回南陽的決心。
他略微沉吟，才歎了一口氣。
“非是我要趕盡殺絕，袁本初等人背著我在私下串聯，大有把我放在火上烤的架勢。”
“聽聞，董卓帶著三千鐵騎從關中趕來，我讓種輯勒令他退兵，他卻駐兵平樂觀，不肯接詔。”
“前幾天，董卓上表要進京誅殺張讓，替我清除朝堂汙穢，誰知道他內心的真正想法？會不會連我也給清洗了。”
何苗臉色有些變化，悄悄湊到他身旁說道。
“大哥，我聽趙忠說，董卓是他們的人.……”
何進雙眼一眯，似乎想到了什麽，點點頭讓何苗不要聲張。
接著，他輕咳一下，對著何太後拱手道。
“太後，我可以跟他們談和，隻是他們必須遠離朝堂，做個富家翁頤養天年。”
“這樣，我也能給士人們一個交代。”
何姬點點頭，命人告訴張讓等宦官去隔壁的宣明殿等候，她已經跟大將軍說好，讓他親自對大家做出承諾，到時候一起為陛下效力。
另外，她還命令小黃門趙歇給仙人安排住處。
最好是靠近北宮的永和裏勳貴聚集區，皇宮內是不能呆了，防止別人說閑話。
張讓等十常侍得到通知，又從趙歇那裏得到情報，帶著重重疑慮，就在宣明殿等待何進的到來。
不一會兒，何進就滿身甲胄的走進來，身後跟著上百名羽林衛。
張讓還想說些什麽，看到殺氣騰騰的大將軍，瞬間明白其中緣由，他們被何太後拋棄了。
“張讓、趙忠、夏惲、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韓悝、宋典意圖謀反，還不束手就擒？”
大將軍何進中氣十足，對著十常侍宣讀命令。
段珪拔出長劍，招呼其他小黃門跟何進魚死網破，卻不想上百張弩弓正舉向他們，箭如飛蝗。
段珪被射成馬蜂窩，其他小黃門也都躺在血泊中不斷抽搐。
張讓和趙忠見機不妙，早就趁亂向偏殿逃去，卻看到六十名羽林衛早已等候多時。
兩人慘然一笑，默默拔出長劍，砍翻幾名上前的羽林衛，打算分頭逃跑，卻被圍在了中央，生死不知。
夏惲、孫璋、畢嵐、栗嵩四人如同瘋狗，滿臉血汙。
他們在十幾名小黃門的掩護下逃往後門，碰見八十名羽林衛結成槍陣，最終被串成血葫蘆。
郭勝也是一名用劍高手。
他長劍連閃，瘋狂地向外突圍，高望、韓悝、宋典也不例外。
隻可惜，等他們殺出門口，看到的卻是葉羽攔住了去路。
郭勝再次加速，舉起長劍向他刺去。
迎麵而來的是十六道金色符紙組成的箭矢，直接將他炸成漫天火焰。
高望、韓悝、宋典也被籠罩在數千度高溫的火焰中，發出令人絕望的叫聲，化成飛灰。
至此，十常侍煙消雲散，史官隻會記錄他們曾經犯下的惡，用以警惕後人。
其他小黃門早就扔下武器，趴在地上磕頭求饒。
其中，有一名叫做渠穆的尚方監宦官，被何進一劍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