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你報的官?
非夜雖是擔心,卻也因她這話有所顧慮,於是將叩門的手垂了下來。
但公主的安危又不能不顧,他糾結了一下,然後對著應如是道:“那麻煩先生,幫我看一眼裏麵。”
應如是倒是不解了:“你自己看一眼不就好了,幹嘛讓我看?”
卻見他垂著眸,有所顧慮道:“如先生的,萬一主子沒事,我若看了,豈不非禮。”
“我看就不是非禮了?”應如是皺著眉更是不解道。
她雖然可以理解他因他自己是男子,男女有別而避諱,但她在他眼裏,不也是男子麽?難道因為她先前已經看過了,就覺得她再看一次也無妨?
非夜緊接卻道:“先生乃為醫者,醫者眼裏不分性別,故而先生看了,不算非禮。”
這算哪門子歪理?
不過,反正自己是個姑娘,看一眼也無妨,於是應如是抱著懷裏的果子湊過去,伸出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便將眼睛湊上去,往裏瞧了瞧。
接而轉過身,非夜問她:“怎樣?”
她一臉淡然道:“沒事。”
非夜卻是蹙著眉,看著她。
顯然不太相信。
她在非夜感覺有人來過時,心也的確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書裏寫的,這幾日都安全得很,方才她一看,公主在裏麵依舊以她離開房間時的姿勢,穩穩地泡在浴桶裏,身上的銀針也是分毫未動過,從望聞問切裏的望來看,也沒有任何異常。
她懸著的心便也就放了下。倒是見非夜以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她,於是不爽地讓開了道:“你要是不信,自己看咯。”
隻見他望了一眼房門,有所顧慮地轉過身,道:“既然先生已經看過了,公主安然無恙,沒有不信先生的道理。”
然後又將眸子望向了湖麵,凝眉低語:“可能,是我多慮了。”
應如是抿唇看著他,然後從懷裏拿起一顆果子,咬了一口,接著又拿了一個,打算遞給他。
然他卻是別過臉,又坐到了廊上的扶欄上,一腳踩在上麵,一腳搭下來。緊緊望著公主的房門。
應如是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自討沒趣地自己啃著。然後也坐到了他旁邊的扶欄上,一口吃著果子,一邊瞧著他的神色,半個多時辰都沒有話。
她懷裏的果子都已經吃了大半了,見他依舊緊緊盯向公主的位置,仿佛在自責方才離開了一陣,差些沒顧公主安危。
不過好在隻是自己嚇自己,公主並沒什麽事。然後她又拿起一顆果子,在非夜眼前晃了晃:“你真不吃啊,可甜了。”
非夜卻是眉頭一擰。
“不吃就不吃,幹嘛這麽凶?”應如是有些嚇到地縮回手。
他卻凝眉道:“有人往這邊來。”
應如是懷裏的果子先是落了一地,她沒有低頭去撿,而是咽了咽口水地向四周瞧去,雖然沒有瞧見什麽,但著實被非夜這話嚇了道:“你是不是又感覺錯了?”
她真的經不住第二次嚇。
可非夜凝重的表情告訴了她,沒有錯。
他緊接道:“腳步聲很多,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大約兩百人,五百步開外。”然後抬頭,“有追兵!”
應如是嚇得差些沒掉進湖裏,她往著非夜的視線瞧去,見風拂過,樹枝招搖。
追兵?不可能的呀!明明六後才來!怎麽提前了呢?
然卻見一雙墨黑的眸子隨之瞧向了她。讓她心中一緊:“幹嘛看我?又不是我叫來的追兵。”
他收回視線,緊接便立起身子,黑色的錦靴在扶欄上一踩,著力飛了出去,並對身後的應如是,喊道:“你去裏麵帶主子先走,前麵我來應付!”
應如是望著他的身影焦急道:“可是時辰還沒到啊!現在進去,打斷銀針排毒,毒回流入體,會直攻心肺的!”
而非夜卻已飛身入了樹林。
她內心慌亂,望了一眼房門,又望了一眼樹林的方向,隻見風煽動著樹枝,搖晃得更加厲害。已有刀光劍影之兆。
便顧不得太多,硬著頭皮衝進房裏,到浴桶旁將公主身上的銀針拔掉,因是治療突然中斷,一口鮮紅的血從公主的口中吐了出來,接而整個身子便倒在了沿邊。
她拔起一根銀針,先是封住公主的心脈,雖然阻擋不了毒素蔓延,卻是可以讓它蔓延得慢些,接而將公主從浴桶裏抬出,抓著衣服給她套上。
應如是攙扶著她準備從房門出去,卻見追兵已經到了長廊上,正與非夜糾纏。
也不知誰高喊了一句:“公主在裏麵!”
沒有被非夜招呼到的追兵,便舉著刀往她這裏奔來。
她往左往右,來的都是人,便無路可逃地又將公主攙扶進屋,本想從後麵的窗戶逃跑,可打開後發現底下全是湖水,正在她糾結要不要跳時,官兵已經衝了進來。
舉刀就要砍過來。
她閉上眼睛,因外麵一句:“切不可傷了公主!抓活的!”
官兵手裏的刀停了下來,猶豫之間,非夜已經趕上,將他們的刀挑飛,並踹倒在地。
應如是翻窗準備跳下時,卻是看了一眼非夜,非夜拿著劍擋在她麵前:“你先帶公主走,這裏我來擋。”
“那你……”她擔憂地望著他。
“我自有辦法逃脫,你們先走。”完,便又迎上緊接追進來的官兵。
應如是心裏想著,作者可是描寫他為溱國第一高手,應該可以對付,便沒有顧慮地扭頭跳了下去。
並慶幸自己大學時期上過幾節遊泳課,隻是多帶了一個昏迷不醒之人,遊得稍微費勁了些。
也並不擔心此時公主身子虛弱,泡到這湖水裏會受不了。因為先前藥浴的水便是湖底撈上來最刺骨的涼水,藥浴前還喝了湯藥,故而對公主不會有很大影響。
隻是怕待在水裏久了,昏迷過去無法自己在水裏呼吸的公主窒息過去。她快速地遊到岸邊,並用銀針將公主體內的湖水逼了出來,公主咳出一口水,睫毛微微顫動著,意識有些清醒過來,在應如是高興之餘,岸邊的官兵卻在水景別院前看到了此處的她們。
“公主在那邊!快!別讓歹人逃了!”
她來不及歇息,便又慌忙地攙著公主繼續往前跑,卻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先生……”
她沒有停下步子地轉頭,看見一個更是熟悉的身影,喘著氣地從樹林裏跑出來。
看見她,還有她懷裏還攙著的一個姑娘。眼中有些驚訝。
“左左?”應如是喊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然而後麵的追兵叫喊地趕來,她往後望了一眼,然後又望了一眼左左。
有個她不願意去想的猜想,從她腦中油然而生。
在她看見追兵時,能清晰地看見他們身上的衣服繡的是一個“沂”字,顯然是沂州府衙的官差,而不是書中第七追來的禦影司的高手。
那麽,非夜先前感覺到有人來過。是真的了。
在左左緊接慌忙地跑到她麵前時,應如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她:“是你報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