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第258章
畢夏看他一眼，火生嚇得趕緊表忠心，“全聽大人的！那個人類比較聰明，他肯定知道怎麽辦！”
畢夏笑了，“你覺得我需要求援？”
火生猛搖頭，跟著又弱弱的說：“那個，方舟，似乎沉在安息泉底了，真的不救他嗎？”
“救他幹嘛？汙染已經開始了，就讓他在泉底呆著吧，呆個一年半載的，正好避險。”畢夏不在意道。
……
翠綠青山如畫，漫山林木繁茂，崎嶇小路蜿蜒。
長長的車隊在山路上前行，少女挑開車簾探頭去看車外的風景。
車上坐了四個姑娘，一個年長些的叫了一聲，“阿元，別淘氣！”
“馬上到帝京了，聽說帝京特別繁華！”叫阿元的少女轉過頭，露出一張嬌美的臉，白嫩的臉蛋帶著稚嫩，黑耀石似的眼睛熠熠生輝，燦爛的笑容像塗了蜜糖。
“嗯，阿元十四歲了，是個漂亮的姑娘了，到了帝京會有許多郎君喜歡你。”
阿元毫不害羞，反而抬了抬小下巴，“阿元這麽可愛，公子就很喜歡阿元。”
馬車裏的姑娘們齊齊笑出來，“對的，我們小阿元是最漂亮的舞娘。”
“嘭！”
“怎麽回事？”
“啊——”
山林中忽然衝出一隊黑衣人，這些人二話不說舉刀就砍，車隊的侍衛很快反應過來，紛紛拿起武器反抗。
一時間喊殺聲不斷。馬車裏的姑娘們嚇得抱成一團，膽子最大的阿元挑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
“阿元！怎麽樣？啊——”
“啊——”
一支箭穿透車箱，把貼著車壁的女人紮穿，鮮血流淌在馬車裏，女人們嚇得尖叫不止。
接著更多的箭紮穿馬車。幾個姑娘哭喊著撲在地上。
“跑吧！我們跑吧！”阿元抬起慘白的小臉。
“怎麽逃啊！怎麽會遇到山匪的！嗚嗚嗚——”一個紫衣姑娘崩潰大叫。
阿元小心的向馬車外看了一眼，她咬咬牙，趁著沒人注意到他們的馬車，低低的喊了一聲“跑”，跳下馬車就跑。
阿元自幼練舞的身體非常靈活，她狼狽的躲開廝殺的兩方人，終於跑到林子邊。
快了！隻要跑進林子！隻要……
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隻長槍插在阿元腳下，阿元被絆倒在地。
阿元驚慌的回過頭，一片藥粉灑在她的臉上，疼的阿元慘叫一聲，滾進了路邊的草叢。
方舟猛的睜開眼睛，他懸浮在濃鬱成凝膠的生機池裏。
他又做夢了。
黑眼睛的阿元，十四歲的人族，舞娘。
夢裏的阿元有一張柳盈雪的臉，灰眼睛的畢夏，大魔王鉞的臉。
阿元跟大魔王有什麽關係？
方舟動了動，這地方可真是舒服，有種大冬天的早上，想在被窩裏縮到天荒地老的感覺。每動一下都能感覺到起床的痛苦。
方舟很想閉上眼睛再做一個夢，但是，催命在大鍾都就懟到鼻子上了，隻剩下可憐的10個小時，再不起來怕真要死在這裏了。
方舟艱難的翻了個身，分開粘稠的湖水，找到地下的泉眼，泉眼很大，噴水卻緩慢，也不知道怎麽在湖麵上鼓出水泡的。
方舟仔細觀察了泉眼的位置，這地方離樹根有些距離，肯定不是開在生命樹上麵。
他向生命樹的方向靠近，生命樹長在湖心島上，湖心島建在安息泉上，安息泉滲透進湖心島，澆灌著生命樹。
方舟在想一個問題，湖心島很大，但是明顯不夠大，生命樹的樹冠覆蓋整個生命穀，樹根難道隻有湖心島這麽點地方？
生命樹的根有多大？多深？
生命樹是棵什麽樣的樹？它是怎麽繁衍的？它會不會像竹子一樣一片竹林卻隻有一條根？
如果沒有了生命樹，生命穀還在嗎？
方舟在湖底行走，找到湖心島，他在水下揮出一拳，轟掉一大片土石。
方舟動作不停，一拳拳的轟出，忽然有呲啦聲傳出，方舟身上的聖字神文不停閃動。
“汙染？”
找對了！
生命樹的根在這裏！
生命樹正在釋放汙染！
生命樹啟動了生命時鍾！它是毀掉生命穀的原凶！
方舟取出上數百刻著聖字的牌子，穿成一件鎧甲套在身上。
方舟動作凶狠，一拳拳把湖心島的土全部打落。很快露出一條巨大的根。
方舟取出一隻神文筆，這筆由特殊礦石製作，用來刻神賜文字效果最好。
方舟把聖字刻在樹根上。一個字刻完樹根像蛇一樣甩動，方舟沒防備被甩出去好幾米，在泉水在翻了幾個跟頭才停住。
方舟換了個方向，很快挖出又一條根須，依樣刻下一個大大的聖字。一筆落下，這條根也活了。這一次方舟躲得很快，沒有挨打。
他都要懷疑自己錯寫了神文，那不是淨化用的聖字，反倒像賦予了生命的靈字。
方舟迅速改變方向，一連激活了八條樹根，八條樹根在湖底拚命甩動，黑氣在湖水中蔓延，湖水被攪得翻騰不止，黑氣向四方彌漫。
方舟繞遠一點，剛打了一拳，土層裏就甩出一條樹根，狠狠抽在方舟的拳頭上。
疼的方舟呲牙。
靠！
真成精了！
方舟發狠，有種你拔了根跑啊！
方舟現在擔心一件事情，生命樹都開始放毒了，他吸收到身體裏的瓊漿沒事吧？
方舟調動神界，無數個聖字神文衝進經脈，流淌到身體各處。
柔和的能量從神文上浮現，淨化身體中的一切雜質，淤積在身體中的汙血，來不及代謝的殘渣被力量驅逐，淨化。
方舟隻覺得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
有用啊。
也可以試試別的神文。
不知道神文有沒有副作用，如果可以，刻在骨頭上是不是更有效果？
生命樹似乎被激怒了，無數根須自水下複蘇，狠狠向方舟擊打過去。
方舟在水下活動不便，挨了好幾下，隻不過，生機對傷勢的恢複有奇效，而湖水是濃鬱的生機。
加上方舟本身愈合力驚人，導致生命樹甚至無法給方舟留下傷口。
方舟遠遠的遊開，生命樹的根張牙舞爪，卻夠不到他。
那麽大一棵樹，這根是不是太短了？
還不出來嗎？
“噗通！”
“噗通！”
“噗通！”
方舟還想繼續撩撥，頭頂傳來連串的入水聲，幾個精靈侍衛舉著武器向方舟衝來。
方舟躲過一隻叉子，非常疑惑他們的熱武器呢？
看來生命樹能夠溝通精靈，也許它可以直接控製精靈。
方舟取出個水下照明燈戴在頭上，轉身往遠處遊去，他需要印證些東西，也想給精靈族一個機會。
四個精靈緊追不舍，安息泉水的密度比純水大得多，阻力也是水不能比的。
方舟遊得吃力，萬幸精靈們也沒好到哪裏去，顯然生命樹並不能控製安息泉。
方舟扭動身體，躲過紮過來的長槍，一把抓住槍杆，把手一刀劃在那個精靈的手背上。
一條黑色血線從傷口裏飆射而出，瞬間汙染了凝露似的泉水。
黑血？
方舟踹在精靈身上，借力往前猛竄了幾米，執叉的精靈包抄而來，被方舟一刀劃在肩膀上，這一次方舟看得很清楚，鮮紅的血在流出精靈身體的時候化成了黑煙。黑煙迅速染黑周圍的泉水。
不是稀釋，是汙染。
方舟心下一沉。
不是聖字神文不能淨化，是卡爾本身就是汙染源。
難怪卡爾會說，精靈是不能吃的。外表光鮮美麗的精靈，身體裏流淌的居然是，汙穢！
研究所裏的爸爸們，哪怕是最冷酷無情的1號也含混不說的原因就是這個。
健康的生命樹出產生機，受傷的生命樹出產汙染。現在，生命樹被他弄傷了。
不是精靈的錯，不是生命樹的錯。
他才是罪魁禍首！
啟動生命時鍾的就是他自己。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大概研究所裏的瓊漿和樹心都在往外釋放汙染吧？
怎麽辦？
生命樹隻是受害者，精靈們是無辜的！他卻像個大反派似的惦記著弄死生命樹。
弄死生命樹，能救精靈族嗎？
生命樹這個鬼樣子需要多久才能恢複？把樹心還給它來得及嗎？
方舟勉強躲過身後的追殺，他有些煩躁！
為什麽這麽大棵的生命樹不能化靈呢？不能聊聊嗎？
方舟猛的往水麵遊去，他剛一露頭幾支利箭向他射來，方舟趕緊躲回水裏，猛的向水下一沉，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射了過來。
透過湖水，隱約能看到一群精靈圍在湖邊。
艸！
柳盈雪怎麽樣了？
不會被遷怒吧？
算了，那家夥可是帶著上古記憶的狠人，擔心她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水下的四個精靈這時追了上來，方舟不再客氣，遊魚似的撲過去，一拳打處拿叉子的家夥鼻血橫流。踹得拿長槍的家夥蝦米似的蜷縮起身體。
方舟迅速下潛，他打算進研究所，讓爸爸們計算一下生命樹恢複傷口的周期。
他隻要把生命樹隔離起來，等到它的傷口愈合了，不再製造汙染了再把它放出來。
“生命樹，本名鬼樹。”忽然有個聲音在方舟腦子裏響起，嚇了方舟一跳。
“誰？”
“我，火生。”
“你說什麽鬼樹？”
“這樹叫鬼樹，太古高手聯手把這玩意滅絕了，裏世界上古就沒有這玩意了。這一棵漏網之魚應該是偏遠大陸露下的。”
“為什麽要滅絕它？就因為這樹受傷了會製造汙染？”別招惹人家就好了？
“因為這樹以生機為養料，哦，這樹還有個別名叫吞天樹，它吃一切生機，凡樹冠下的生物都是它的食物。它釋放微弱的生機吸收生靈來到他的樹下，借此捕獵。凡死在鬼樹之下的生靈都會變成它的傀儡，它會控製傀儡把汙染傳遞出去，凡汙染達到的地方都是它的領地。”
方舟疑惑這家夥怎麽忽然冒出來，“真的假的？你不是年紀小嗎？”
“傳承記憶裏有鬼樹之禍，鬼樹之王造出百萬裏鬼域，其內生靈化白骨，林木變荒蕪，寸草不生！滅絕鬼樹是萬族共識。”
“可這樹給自己找了個泉眼當食物，三千年隔絕在這兒什麽壞事也沒幹。”
“你怎麽知道沒幹？”火生著急道，“臥槽！這可是萬年鬼樹，你跟我說它啥壞事兒也沒幹？鬼樹滅絕都好幾千年了，這家夥能活到現在能是簡單角色？它還把精靈送到人類世界去了，它想幹什麽？”
方舟道：“是啊，黃大仙都在人類世界結婚了，人家什麽也沒幹啊。你不能說他可能有罪就先把他弄死。哪有這樣的！”
“那是本性你知不知道！不是好壞不是犯法不犯法的問題，你懂不懂，鬼樹的天性就是吃人吃動物甚至吃植物！不存在對錯！不會心地好不好，那是它的天性！天性！”火生幾乎在尖叫，“汙染已經開始了，這地方還跟人類世界有通道，你想讓這些東西都飄到人類世界去嗎？”
“我可以隔絕它，把瓊漿和樹心還給它，等它的傷好了再把它放出來……”
“我的天！你怎麽這麽天真！隔絕它？拿什麽隔絕？你能保證你的隔絕不會失靈？”
方舟沉默了，他不能保證，造物鼎不定時抽風，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手裏這個都得崩。
方舟歎口氣，“火生，你很想吃了生命樹嗎？”
“你，你在說什麽？我是域靈啊，我是天生的靈，一界的生命之源。”
“是啊，一界的生命之源，想要壯大，也需要能量吧？比如，泡在生機中的萬年鬼樹。”
“怎麽會？這就是棵樹而已，哪怕它長得大……”
“嗬嗬……”悅耳的笑聲傳來，“不錯，不是那麽蠢。”
方舟一頓，“鉞？”
“畢夏！”畢夏強調，“哦，對，你爸爸說，他給女兒取名叫南嘉。”
“南嘉？我家裏有一幅字，就是這兩個字，原來是給你取的名字。我媽特別喜歡女孩，你要是直接投胎當她女兒，她能樂瘋。”
畢夏道：“鬼樹的傳說是真的。”
“什麽？”
“這蠢火沒騙你！他想吃了這樹也是真的。”
“……你想讓我放火生出去燒了生命樹嗎？”方舟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