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傅蔣在你的傷口上撒鹽
她的眼淚像掉了珠子一樣地往下掉,她哭得很大聲地乞求他,“叔叔,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吧!”
“呸!”男人野蠻地往她臉上吐了口唾沫,“還真以為你還是以前的公主啊,告訴你,讓你跟著老子做雞那是老子看得起你,不然你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哪裏還會有人願意收留你!”
她害怕,她真的好害怕,她不想去那種地方,可是沒有了爸爸媽媽,弱小的她又該怎麽樣在這個小縣城裏生活?
學校辭退了她,平時很喜歡來家裏的親戚現在看到她都像是避難一樣地避開了她,她想過死,可是死了就意味著蔣家什麽都沒有了!她不願意那樣,爸爸媽媽把她捧在手心裏養這麽大,絕對不可能想她一遇上什麽事就尋短見的。
她正這樣想著時,巷子裏又過來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看到還年幼的她,都露出餓狼般的眼神,他們的手在她臉上亂摸著,嘴裏還說著一些她還聽不大懂的汙言穢語,她不敢抵抗他們,就嚇得一直哭一直哭。
那些人是不會放過她的,忽然她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圍著她的幾個男人,猛地就要朝一旁的牆壁上撞去,隻是那些男人眼急手快地拖住了她,他們打她,每一下都很用力,一邊打還一邊罵著她說,“就是個賤蹄子!”
“想想你父親是蔣政凡就倒胃口,平白害了兩條人命,怎麽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
他們罵得很難聽,腳上的勁也更用力了,末了,那個胖胖的男人對那個青年說,“各位小哥,行行好,別打了,這女娃長得漂亮,我花點錢算是將她買了,……”
“倩倩,倩倩……”朦朦朧朧的,是誰在叫她?
聲音怎麽可以這麽溫柔?是爸爸嗎?會是爸爸嗎?
隻是爸爸不是已經死了嗎?
對,爸爸死了,所以不可能是爸爸,那媽媽呢?媽媽去了哪裏?她在哪裏?為什麽不出來救一下她的小公主?
“媽媽,媽媽……”她呢喃著,眼角的淚滴像泉湧一樣,白色的枕巾很快被她浸濕了一大片。
和她在一起同床共枕幾個月,這是傅景洪第一次見她做惡夢,他擰擰眉頭,一時忽然有種手無足措的感覺。
“倩倩,倩倩,”他啞著嗓音叫她的名字,想把她從夢魘裏喚醒,然後隨手摁開了明亮的床頭燈。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蔣倩南眼睛有些痛,她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了一小團,口中還是不停地呢喃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南南,南,南,疼!”
傅景洪無奈,隻得一遍又一遍地喚她的名字,“倩倩,倩倩,你醒來,沒有人打你,我是景洪,你醒過來,嗯?”
……
男人的聲音還在耳邊一聲一聲地溫柔地響著,一時之間令她分不清自己現在是置身在何處,半晌後她顫著睫毛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入眼的便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燈。
男人的俊臉在眼前放大再放大,當看到確認他是傅景洪,意識又徹底回歸的時候,她像個孩子一樣地大聲哇地哭出聲來。
她哭得很傷心,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的眼淚很大顆,像是有無盡委屈和害怕似的,唇瓣都快要被她咬出血來。
女人的眼淚對男人來說就是一場災難,傅景洪無聲地歎息了下,俯身將她攬在了懷裏。
蔣倩南像抱著什麽救命稻草一樣地抱著他,眼淚也比剛才落得更凶了,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在眾人麵前囂張的那個樣子,更多的,是很像一個可憐又無助的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女孩。
胸口那裏很快被她的眼淚浸濕,涼涼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傅景洪的大手一直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她很用力很用力地哭,似要把剛才夢裏的恐懼還有那些年的所受各種委屈都在這一時刻宣泄出來。
良久以後,傅景洪才淡淡地低啞著嗓音安慰道,“別哭了?沒有人打你?我就在你身邊,嗯?”
可是懷裏的人兒卻隻是一個勁兒地衝他搖頭再搖頭,半天後,她才緩緩地從他懷裏起身,漂亮的大眼睛已經腫了起來,嘴唇還在微微地顫抖著,“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傅景洪,……
他歎息著抬手將她眼角的那些淚珠一一都拭掉,“你不說我怎麽可能會明白?”
蔣倩南卻是再一次地衝他搖起了頭,她閉眼,雙手無力地插進了頭發裏,很是絕望無奈的語氣,“為什麽?為什麽都這麽多年了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即使知道自己是一直在做戲,為的也是看到她崩潰,看到她難過。
但這一刻,傅景洪還是又將脆弱的她攔進了懷裏,蔣倩南已經哭得痛到快要暈厥過去,氣息也很不穩,她俯在他懷裏低低地向他呢喃道,“景洪,你抱緊我,你抱緊我!”
“……”他沒有再說也沒有再問她什麽話,隻是就依她所言那般,很緊很緊地將她擁進了懷裏。
不過有個問題他也覺得很奇怪,據他所查來的那些資料,不應該是當初他父母出事以後,她就被段氏夫婦收養了嗎?
怎麽剛剛的她做惡夢受驚嚇的樣子看起來那麽像是她親身經曆呢?
腦子裏不經意地又浮現出上次在洛縣時的那個夜裏,她好似也是這般地做惡夢,然後也是讓他緊緊地抱著她。
難道,當年的事還另有什麽隱情?
然,這個想法不過才出現在思想裏那麽幾秒的時間,他就很快地否決了,能有什麽隱情?
左靈的事就那麽赤裸裸地擺在那裏,她後來在段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也還是那麽赤裸裸的擺在那裏。
蔣倩南是真的哭了很久,她靠在他的肩頭,一直到感覺到他質地上乘的睡衣料子都被她打濕了,才慢慢地止住了還要蔓延的眼淚。
嗓音也因為哭泣啞了許多,“不好意思啊,把你的睡衣弄濕了,你要不要去換一件來?”
“這沒什麽。”傅景洪並未在意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情緒平定下來了許多,才問她一句,“做惡夢了?”
蔣倩南哭得腦仁都有些疼,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地嗯了一聲,末了又淺淺地笑了下,“對不起啊!是不是嚇倒你了,其實,我不經常這樣的。”
說完,素白的手忍不住地抓緊了下圍在身上的蠶絲被。
認識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都是囂張又明豔的,今天這般客客氣氣的樣子,莫名地讓男人感到很不爽。
但他也並未怎樣表現出來,“夢境都是假象而已,下次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別這麽怕!”
“好。”聽著他這類似安慰的話語,蔣倩南低眉笑了笑,半晌說,“我口有些渴,你能去幫我倒杯水嗎?”
傅景洪掀起被子下床,穿上拖鞋的那一秒又回頭問了句,“想不想喝杯熱牛奶?”
蔣倩南想了想搖搖頭,“我不是很喜歡喝牛奶,就白開水挺好。”
沒過幾分鍾的功夫,傅景洪就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蔣倩南已經將自己打量的很利索了,之前披散著的長發被她用發套簡簡單單套了起來,臉上的淚痕也不見了,明顯去洗了把臉的樣子。
她抱著雙膝雙眸無神地靠在床頭,燈光打在她光潔的臉蛋上,她看起來那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男人握著瓷杯的大手不自然地緊了下,然後才不動聲色地將杯子遞到她麵前,蔣倩南給了他一個謝謝的笑臉,接過來抿了幾口。
夜已經很深了,倆個人就那樣坐著,許久以後,蔣倩南長長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為什麽你不問?”
傅景洪挑挑劍眉,“問什麽?”
蔣倩南垂下眼斂,“問我為什麽老是會做惡夢啊?問我跟今天的那個鄭安琪有什麽過節啊!”
“……”傅景洪靜了靜才說,“應該都是些會讓你傷心的事,不問也罷!”
蔣倩南把玩著瓷杯的手頓了頓,“就不好奇嗎?”
男人輕歎口氣將她攬在自己寬厚的肩頭上,“再好奇也不能戳你的心窩子,在你的傷口上撒鹽啊!”
“……”
從來也沒覺得這個男人有多懂她過,也從來也沒想過要不要將他當成這一生的依靠,但他那一句不能戳你的心窩子,在你的傷口上撒鹽,卻是一下子說到她心坎深處去了。
印象裏,她還隻在陶子麵前這般失態過,而陶子的答案也是與他不謀而合,她亦是從來不問,也從來不談,每次在她這樣類似發病的情況下,都隻是給她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懷抱。
可陶子到底也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個很弱小的女孩子,她能給她的都是言語上的安慰和懂得,並沒有治愈過她什麽,雖然她現在麵上已經很痊愈了,然而跟前這個陪她就這樣傻傻坐著的男人不同,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