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程習之我們死生不複相見
她一連問出這麽多個為什麽，男人聽著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半晌又將視線移到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她還是那般倔強的樣子，即使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落，也不容許自己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冷風將她俏挺的小鼻頭吹得紅紅的，他看出來，她的唇瓣也有些發抖。
他也想不明白那麽瘦小的身體裏，怎麽就會有那麽巨大的能量，一個人跑來這裏，默不作聲地站那麽久，就隻是為了來問一問他愛沒愛過她嗎？
莫名地，胸口那裏就傳來一陣鈍痛，細細麻麻的，讓人想忽略掉都難。
男人長眉挑了挑，刻意避開那抹鈍痛，從褲袋裏取出一支煙，拿著卻沒有點燃，嗓音還是如方才那般淡定自若，“你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呢？還是說什麽樣的答案才令你滿意呢？”
陶樂樂默了默，一字一句地衝他開口道，“我隻是想聽你的心裏話。”
……
“好！”半天後，男人從從容容地點上了那根煙，嫋嫋的煙霧被風吹散，也將男人那張俊朗的臉映在了煙霧裏，他的聲音很輕。
“世界上那麽多女人當初我卻獨獨選你的原因就是你很乖，很聽話，你也知道我這樣的身份，有時候既使是用錢也難以打發掉非要沾上我的女人，決定跟你結婚之前，我讓鄒昊查過你。”
他說的這裏停頓了下，精明淩厲的眸半眯著看了陶樂樂一眼，陶樂樂接觸到他這個眼神以後，心下就已經猜到他下一秒要說出什麽了。
不過，應該也沒什麽關係了吧，就讓他再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就能把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往斬斷到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她瞠著雙眸認認真真懇懇切切地看著他，不想錯過他說的每一個字，也不想錯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想看看自己的承受能力會到哪裏！
她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將她傷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步！
“我查到你有一個外婆，我查到她在生病，我更查到十年前我曾經幫助過你，又加上那晚的陰差陽錯，我想不如就這樣將錯就錯，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離開的時候，如果你鬧，我就用十年前救過你的事情約束你，可是你並沒有，你很瀟灑利落地離開了，所以我想這些應該也就不必讓你知道了吧，畢竟我不管怎麽說也掩蓋不了我是在利用你的事實！”
男人這一段話說得很流利，語速也很勻速又富有感情，像是早就背好的台詞一樣。
盡管之前預想到這疼痛會將小小的她淹沒掉，可陶樂樂依然痛到差一點癱軟在地上，她那麽用心想守住的秘密，原來一早就被別人識破了啊。
那這麽多天以來，他是不是就隻是當一個笑話在看著她？
看著她自顧自地表示對他的愛意，看著她在他身下臣服，看著她滿腔的深情，然後再毫不留情地辜負？
不，也不能說是辜負吧，畢竟十年前的他們也沒有那麽深的交情。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原先以為即便這段婚姻沒有什麽感情可言，可到最後的時候總歸還有往日的情份在，大家不必鬧得那麽難看，而她也可能不會被傷得那麽徹底。
原來都是錯的啊，原來一切他都預謀好了啊。
一連串的真相將她打擊得快崩潰了，整個人也虛弱得不成樣子，輕飄的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就能把她帶走似的。
她感覺冷，是那種深入骨髓的冷，她緊緊地抱住自己，好半天以後才從包裏翻出手機來，顫抖著手指翻到康衍煒的號碼，很平靜地對他說，“過來接我吧！”
……
掛斷電話，她又將視線鎖在了程習之身上，抬手抹了抹眼淚，給了他一個淒楚的笑臉。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十年前的那個女孩就是我，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承認我愛你，十年來也一直想辦法報答你，現在，我將一個女人一生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你，也算是一種報恩吧，程習之，但願從今天以後，我們死生不複相見。”
程習之，……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兒地站在那裏抽著煙，麵色沉靜的讓人覺得這於他不過是一件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事。
直到康衍煒的車子開過來，他才掀起眼皮看了正要邁步離開的小女人一眼，嗓音依舊是沒什麽溫度，“康衍煒不是一個好的對象，不要忘了孫敏之前是怎麽對付你的！”
“嗬……”陶樂樂回過頭冷笑著看他，“之前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媽媽也不是沒少為難我嗎？”
她頓了頓又說，“我以前任你媽媽欺負，不過是覺得你曾經救過我外婆，你的一切我都該看得重要一點，即使我那麽反感她，但她是你的媽媽，所以我忍她，孫敏不一樣，我對她沒什麽感情，所以不會任她一直欺負！！”
話說完了又覺得自己有點無聊，康衍煒這時已經從車上下來了，看到氣氛還算可以的倆個人，也沒再說什麽，徑直走到了陶樂樂麵前。
剛剛的這一番問話對於陶樂樂來說，無非是要讓她把這十年來的念念不忘劃上個句號。
看到康衍煒的那一刻，她心裏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總算是鬆了，不管這個男人以後能不能保護得了自己，能不能守自己一世安寧，但此時此刻，她很想讓他保護一下自己，也很貪戀地想從他那裏求到一點溫暖。
她閉了閉眼，素白的小手拉拉他的外套，聲音又細又小，“可不可以抱抱我？”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今天走了太多路，腳好像痛得麻木了。”
“你不早說！”康衍煒白她一眼，微微彎了下身子，將她攔腰公主抱了起來，他的身上很溫暖，而陶樂樂此時此刻正需要這樣的溫暖，她忍不住地往他身上又貼了貼。
康衍煒很享受美人這般主動的投懷送抱，也像是純粹為了氣一下某個人，他步子走得很慢，還故意親昵地俯身蹭了蹭她的臉蛋，當感受到她額頭上不正常的溫度時，整個人頓時大驚，臉色也暗下了幾分，“小媳婦兒，你發燒了！該死，你怎麽不早一點說？”
他的聲音有點粗，陶樂樂在他懷裏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她努力地揚著臉想要看清他，聲音也渾渾沌沌的，“發，發燒了嗎？”
怪不得剛才她覺得自己身上一陣熱一陣冷的，她想安慰下康衍煒告訴他不要擔心，感冒於她就是常事，可是她真的覺得好累啊，真的是又累又無助，好像全世界都不要她了似的。
康衍煒感覺到她的不對勁，用力地抱緊了她，緊張得連聲音都變了樣，“小媳婦兒你別怕，我送你去醫院！不怕啊！”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拉開的副駕駛車門，動作很輕柔地將他放到在座位上，女孩兒已經燒得昏迷過去了，他匆忙之餘還不忘給她扣好安全帶。
……
那時已經距這些事有好幾年的光陰了，一直看似漠不關心的男人藏在褲袋裏的大手早已被他掐出了血跡，人們問起他，有沒有過什麽後悔的往事，他淡定自若地說沒有，但腦中卻始終揮不過去這一段影像。
因為他不得不承認，是他自己親手了斷了關於他們之間的一切，而她，也是被他推到康衍煒懷裏去的，所以後來發生的那些慘劇，全都是他一個人的自作自受。
……
傅景洪一直在別墅門前等著，直到康衍煒的車子開出來，他才驚覺有些不對勁，慌忙也啟動引擎朝程習之站立的地方開過去。
男人西裝筆挺地站在那裏抽著煙，周身發出來的寂寥之感似要跟黑夜融為一體了，他看起來那麽寂寞。
傅景洪下車一步一步走向他，看出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習之？”
男人沒有答應他，隻是很機械地抽著煙。
“習之！”傅景洪又喚他一聲，靠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寬厚的肩膀，“你沒什麽事吧！”
男人斜他一眼，依舊並未說什麽。
他這個樣子把傅景洪也繞迷糊了，他不明所以看他，“剛才我看陶妹妹好像不舒服的樣子，她病了嗎？”
“……”許久以後，男人略帶滄桑的嗓音才響起來，“可能吧。”
“可能？”傅景洪瞪了他一眼，“那你為什麽還要讓康衍煒帶走她？”
“嗬……”程習之低低地垂眸笑了兩聲，語氣讓人聽不出來是什麽情緒，“她生病跟我有什麽關係麽？她又不是我老婆！”
傅景洪，……
半天後，他總算是品出來是什麽意思了，他驀然瞠大了桃花眼，像是看什麽稀有動物一樣地看著程習之，“你別告訴我你什麽都跟她坦白了。”
“……”
“握草！”傅景洪氣得直差沒跟他動手，“習之，你是不是太過份了點！分就分了，幹嘛還要講哪些跟她聽！難道你看不出來她這一段時間過得有多壓抑嗎？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整個人瘦得都剩下一把骨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