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英魂
秋天深吸一口涼氣，這是他第二次拿起手槍，第一次拿起手槍是被老槍逼的，那是秋天握著槍，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感覺都沒有，隻是感覺那手槍的觸感很奇怪，很涼，冰涼。
再次拿起手槍，手槍那特有的金屬質感讓秋天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凍結了，手槍上的殺伐之氣也讓周圍的空氣凝滯了住了，秋天握著手槍，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微微的有些顫抖。
老槍瞥了秋天一眼，笑著說道：“這把槍彈容量有十五發，有效射程為五十米，槍膛裏頂著子彈呢，不過今天你是不能試槍了，等咱們安全了，我再教你怎麽用槍。”
秋天一聲不吭，他撫摸著槍，像是一個孩子把弄著他那一件愛不釋手的玩具，是男人都喜歡槍，喜歡槍的質感，喜歡槍的外形，喜歡槍的帥氣，秋天也不例外，當他拿起槍的一瞬間，秋天就感覺他的血脈好像浸入了這把槍裏麵，這把槍是屬於他的！
“把槍收好，再把箱子裏剩下的東西都拿出來。”
秋天把手裏的槍小心翼翼的放在後腰間，又低頭往箱子看去。
在木箱子的最底下還有一部手機，兩雙膠皮靴子和兩雙皮鞋，秋天拿出鞋子和手機，他把手機遞給了老槍，低下身摸出一雙膠皮靴子穿在腳上。
膠皮靴尺碼不固定，秋天穿上膠皮靴倒也沒感覺緊，至於那兩雙皮鞋，秋天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兩雙鞋的碼號都偏小，他穿不進去。
這個木箱子，包括這個偏遠山村外的茅草屋，估計都是老槍當年在入獄之前就安排好的，秋天不知道老槍在黃海監獄呆了多少年，但從這個細節秋天足以看出老槍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
秋天這邊收拾好，剛一抬起身便看到老槍拿起那部老式手機。
老槍手裏的手機是很多年前的老式諾基亞手機，沒有觸屏，沒有Home鍵，甚至還有個鼓起來的天線裝置，手機黑如板磚，但卻耐用，老槍摁了一會兒開機鍵，那許久不曾用的手機居然亮了起來。
伴隨著一陣許久未聽過的開機音樂，老槍打開了手機，不一會兒，老槍找到了一個許久未撥通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嘟，嘟，嘟……”電話嘟了幾聲，終於有個人接通了電話。
“老槍！？”電話裏的人先是沉默，過了一會，一道夾著驚訝與錯愕的聲音傳出手機。
“是我。”老槍對著電話，臉畔露出一道若有若無的微笑，秋天正看著老槍的臉，他很清晰的捕捉到了老槍這抹淡淡的笑容，那一瞬間，秋天還以為看錯了，老槍平時就算有笑容也死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冷笑，這會兒老槍的笑容與平時的不過，他是真的在笑，因為老槍的眼角也泛著笑意。
人的臉會騙人，人的眼睛卻不會。
“你出來了？”電話裏的聲音帶著幾分的喜悅，但這老款諾基亞的配置的確不怎麽樣，傳出話筒的聲音很雜，屋裏哇啦的全是噪音，秋天隻能聽清電話裏有人在說話，卻聽不出那人的年齡到底有多大。
老槍挪動屁股一屁股坐在布滿塵土的大床上，咧開嘴笑了，露出滿嘴的大黃牙，道：“再不出來，我這把老骨頭可就真的廢了，行了，我要不跟你廢話了，我現在有個事麻煩你。”
“說！”電話的聲音回答的很快，聲音也很堅定。
秋天不知老槍和電話裏的人是什麽關係，可從他們的談話聲中，秋天隱約也能看出老槍和那人的關係匪淺，要不然老槍也不會在剛逃出監獄的時候就給這個人打電話。
老槍並未遲疑，他當即說道：“給我安排一艘船，我要出海避一避風頭。”
“好。”電話裏的聲音很快的傳了過來，那人又是問道：“你想去哪兒？美國？澳洲？加拿大？還是歐洲？”
“都不是。”老槍笑著搖搖頭，他輕瞥了秦關西一眼，嘿嘿笑道：“給我安排一輛去非洲的船，去哪個國家都行，越窮越好，越亂越好。”
“啥？”那人驚叫了一聲，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個老不死的活膩歪了？你想避避風頭去加拿大多好？先不說國內的條子找不找的到你，就算真的把你逮住了，那裏有外交豁免權你也沒事，你幹嘛非要跑到非洲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你？”
“原因你不用問，你隻需照做就是了。”老槍不耐煩的衝著電話嘟囔道：“你是不是沒本事送我去非洲？你要是沒能力的話我就不麻煩你林大老板了，我找別人幫忙。”
“放屁！你他麽的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天海市這一幕三分地，有我林爺辦不成的事嗎？”電話裏那人語氣似乎有些羞惱，他一頓說道：“隻要你不想上月球，老子都給你弄過去！不就是非洲嗎？明天正好老子有一艘船跑非洲拉貨，你要是腿腳還能動的話就過來吧，還是老地方。”
“謝了，兄弟。”老槍說著，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走吧。”老槍把電話丟在地上，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秋天說道。
秋天皺眉，看了一眼外麵漆黑的夜色，問道：“外麵下那麽大的雨，咱們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總之不能呆在這兒。”老槍說道：“那幫警察的鼻子比你我想象的要靈的多，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這兒來的，在他們找來之前，我們必須走。”
秋天想了想，說了個好。
老槍又從床底下摸出幾個皮桶，擰開皮桶蓋子，瞬間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彌漫開來，老槍自己拎起兩個皮桶，又指著另外兩個皮桶，說道：“拎起來，裏麵是汽油，把汽油倒出來。”
秋天會意，忙彎腰拎起兩個汽油桶四處潑灑著。
不一會兒，四桶滿滿的汽油都潑在了茅草屋上，老槍拉著秋天走出茅草屋，扔出了蠟燭，蠟燭上微弱的火苗碰上汽油瞬間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很快，火焰便將整座茅草屋吞噬了。
雨在下，過了很長時間才把這團火澆滅，等火焰滅了之後，地麵上隻留下了一排焦黑的痕跡。
老槍和秋天兩個越獄犯人所有的痕跡也都留在了這片灰燼中。
第二天，清晨，雨水將熄，天地還是濕漉漉的，一大早的，幾聲尖嘯的犬吠聲將這個沉寂的村莊吵醒。
許多村民打開房門，見到了驚訝的一幕。
山村外那個無主的小茅草屋，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片灰燼，地上留下了一團焦黑，還有一幫身穿迷彩服的武警牽著個頭巨大個的警犬在灰燼四處搜索著什麽，警犬狂吠著，在灰燼裏麵扒拉著什麽。
茅草屋被燒成了灰，什麽都沒了，很奇怪，昨晚上下了那麽大的雨，這個茅草屋居然還能燒起來，而且燒的幹幹淨淨。
警犬在廢墟裏扒拉半天，隻扒拉出了一個被燒了半截，還剩下半個把的黑乎乎的東西。
警察從警犬的嘴裏拿起那黑乎乎的東西，定睛一看，黑乎乎的東西上，幾個被燒的變形的字母很是刺眼，細看，好像有幾個字母，N，k,i，a，Nokia，那個o被燒的化了，還剩下幾個依稀能辨認出來的字母。
nkia？什麽意思？這個在廢墟中扒拉出來的重要證物到底是什麽？nkia又代表什麽意思？
警察局的專家們拿著那幾個字母，陷入了迷茫的思索中，過了很久很久，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他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慢慢被遺忘的手機的牌子，那個堅挺的手機有個響亮的名字，諾基亞！
……
十月二日晚，黃海監獄先是發生大規模滑坡，礦山倒了一半，泥沙湧入黃海監獄，衝爛了監獄的牆壁，晚九時許，監獄發生犯人暴動，監獄獄警奮勇鎮壓，共計擊斃三名犯人，犯人全部被抓獲，並無一人逃獄，警察重傷五人，輕傷三十二，黃海監獄的監獄長夏一平同誌在追捕逃犯的過程中壯烈犧牲，被追授烈士稱號，其遺體已送往天海市烈士陵園進行安葬……
這一巨大的案件，在警局的檔案室裏，被稱之為102重大案件，是天海市近幾十年來發生的最大的一次案件，轟動全國。
當然，新聞報道上的數據大部分都是煙霧彈，那天晚上，警察擊斃的犯人也有幾十個，根本不是報紙上所說的三個，還有逃出監獄的人也有不少，也不是報紙上說的沒有一人逃出監獄，至於警察的傷亡數倒是正確的。
重傷五人，輕傷三十二，整個黃海監獄唯一因公殉職的人隻有夏一平自己！
一個監獄長，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卻不幸死在了逃犯的槍下，當這個消息傳遍天海市街頭巷尾的時候，天海市的市民自發為夏一平舉辦了哀悼儀式，數萬人走出家門，在那個蒙蒙細雨的晚上，手捧著白菊花為一個人民公仆送行。
那一天，天地同悲，北風呼嘯，天空陰沉著，好像老天爺也因為夏一平的犧牲在歎息。
天海市，烈士陵園，當五星紅旗蓋在夏一平骨灰盒上的時候，全體警察舉槍，鳴槍示哀。
“砰砰砰……”槍聲嚇飛了鬆樹上的烏鴉，也送走了夏一平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