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是在質問我嗎？
一定是她將孩子從蘭華手裏搶來的。
畢竟，唐家要做這樣的事兒，也不是什麽有難度的，要說唐緣不知道，這一點白擎川絕對不會相信。
然，唐緣就這樣給了他三個字：“不知道。”
“你……”
她，竟然真的給出這個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在男人沒說出什麽的時候，唐緣接話。
白擎川會相信嗎？
自然不會相信！
“你這些日子沒去上班，為什麽？”
“你認為我這時候還有心思上班嗎？”
“那你之前就有？”
現在沒心思上班了？
那之前呢？之前剛回來的時候，剛知道孩子丟了的時候，為什麽就有心思上班？
這邏輯，不管是從什麽地方，都是說不通的。
唐緣看向他，對上他的雙目。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白擎川的心都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無疑的，對於唐緣這樣的目光，是他最無法接受的。
“你……”
“白擎川，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唐緣一字一句，問的是那麽的漠然，毫無溫度。
現在的她，就好似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般，不管白擎川說什麽，她也都是這樣漠然的態度。
白擎川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我怎麽敢？”是啊，他怎麽能質問她？
她是孩子的母親，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連基本的信任也都沒有，隻要在一起的時候，所要麵對的，必定就是質問。
他是瘋了嗎？
“不，你不是不敢，你剛才就是呢。”唐緣嘴角牽扯一抹笑，那笑，不曾達到眼底。
苦澀的讓人心疼，更是讓人揪心。
白擎川啞口無言，而她卻是再次開口：“你是敢，但是白擎川，我要讓你知道的是，你沒資格，懂嗎？”
質問她，他有這個資格嗎？
顯然，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白擎川：“……”
是啊，他沒資格！
他根本就沒資格質問她。
唐緣心裏的野獸，就好似爆發了一般，在白擎川沉默中，隻聽她再次的翻開了往日的鮮血淋漓傷疤。
那些東西，是唐緣一直不願意正麵去提起的，隻是因為，每一次提起的時候，她的心都會痛的窒息。
但是現在，麵對白擎川肆無忌憚的質問，她卻是再次勇敢的麵對了那份痛。
隻聽她說道：“你讓我離開的那天晚上，車禍的時候，你知道嗎？在重重摔在雪地裏的那一刻，我很清醒的聞到自己的血腥味。”
“……”
“醫生說，孩子保不住，那一刻，我真的恨不得要和孩子一起走了，好在她保住了。”
“……”
“好不容易出院，孕期的所有痛苦，都是我一個人在承受，生孩子的恐懼，大出血的生死邊緣，都是我一個人，最後……孩子不見了，他們都告訴我，孩子沒了！”
“……”
“我，也瘋了。”是的，就是瘋了。
往日，曆曆在目！
在白擎川聽來，隻是短短的幾句話，然而對於她唐緣來說，那些卻是親身體會。
“孩子在我的世界裏，反反複複的出現，反反複複的失去，從一開始絕望到發瘋，再到最後強製自己清醒麵對，身為父親的你懂什麽？你在她的身上付出了什麽？除了夜裏歡樂後的種子，你付出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
他白擎川，什麽都沒付出。
現在找孩子？覺得煎熬？比起她所承受的那些，到底算什麽？什麽也都不算的！
白擎川聽的觸目驚心。
他知道，這些東西，他都是知道的。
之前，在李希被識破的時候，他就讓人去調查了這些東西，在知道唐緣所承受的東西後，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現在，被唐緣這樣一一數落出來的時候。
才知道，她這些年是那麽的難，自己沒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而他現在她身邊，卻是依舊在讓她承受這些無盡的折磨。
他到底憑什麽？
“你說的對，我沒資格。”半響，白擎川開口，語氣是那麽的窒息。
很痛很痛。
然而白擎川自己也知道，這份痛，比起唐緣所承受的那些，真的都不算什麽。
“之前，我是想要原諒你的，想要和你好好走下去。”孩子的痛，她好不容易放下。
可誰知道，這樣一個轉折。
可是這個轉折，帶給她的不是希望，是更大的折磨。
“可是太累了白擎川，你知道嗎？我真的太累了。”從肚子裏的孩子流產後。
她就知道，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要承擔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緣緣。”白擎川聽著她語氣裏的絕望，心更是狠狠撕裂。
唐緣：“求你，放過我吧。”
白擎川：“……”
唐緣的目光裏，滿是空洞。
空洞的，好似真的恨不得放下一切，以前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不管他們之間重逢之後到底有了什麽樣的情感，但是現在對她來說，這一切的一切，她真的都不想要了。
如她說的那樣，真的太累了，累的，令人發瘋。
“不。”白擎川搖頭，雙手抱住她的肩膀，強行的將她抱在懷裏。
彼此的身子，都在顫抖。
他在怕，很害怕！
自從很多東西解開之後，他就很害怕失去她，尤其害怕她提出要離開自己的話題。
之前，他強橫，蠻橫的霸占在她的世界裏，可是現在呢？那樣的事兒，到底還是做不出來了。
尤其是在聽到她說出那些往事，他能清楚的聽到，她來自靈魂的那種絕望。
“人的一生不長，但是變故太多了。”尤其還是白擎川的身上，這樣的變故，真的太多太多。
多的，讓她再也無法承受下去。
現在的唐緣，隻有一個決心，那就是逃，帶上孩子離開。
不管白擎川的內心是如何的，但她……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
“放了我吧，求你。”
“不要，不要！”白擎川搖頭，抱著她的力道越發收緊。
好似隻要自己一個鬆手，這個女人就會離開。
唐緣閉上眼，眼淚還是從縫隙中無情的滑下。
“我好累。”
“那就什麽都不要做，就在我身邊就好。”
“這份累，是你帶給我的。”這要是別的累，還好，可是這份累，是他帶來的啊。
她，再也無力承受。
白擎川再次沉默了，但是眼底的痛，是那麽明顯，她說的對，她的痛……都是他帶給她的。
就好似，現在他在她世界裏的存在，就是讓她痛苦的最大根源。
……
離婚協議，就擺在白擎川的麵前。
拿著筆的手，都在顫抖……！就在剛才，白擎川說，既然我的存在都讓你如此痛苦的話，那我，放過你。
這句話，對唐緣來說是如釋重負，然而對於白擎川來說，卻是更加撕心裂肺的痛。
“簽吧。”看著男人顫抖的手，唐緣語氣依舊漠然的說道。
結束吧，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她，什麽也都不要，也不需要什麽！
曾經的她，要是離開白擎川的話，那是會活不下去的，但是現在，到底是不一樣了。
離開這個男人，也是毫無所謂的那種。
她，現在隻想離開！
“緣緣。”白擎川放下筆，看向唐緣，眼底的痛色覆蓋，“可以不要嗎！？”
他不要。
就算是到了這個份上，他也還是不想。
唐緣轉頭，“不能。”
不能……！
“其實你沒發現嗎？從當年我離開之後，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
“再次相遇，那些後路，也都被我們走絕了。”就算是有後路，也都走盡了！
“我們還有小橙子。”白擎川想也不想的說道。
唐緣笑了。
是在笑沒錯，然而那笑中，卻是痛苦。
“是啊，我們還有小橙子，隻是白擎川，就算找到孩子，你就真的能讓孩子幸福嗎？”
白擎川：“……”能嗎？
“那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讓她幸福。”是的，那是自己的女兒，隻要找到。
他必定能傾盡全力，讓孩子幸福。
“是嗎？”
“當然。”
“可你之前，想給我幸福嗎？”
白擎川：“……”沉默了！
想嗎？必定是想的。
之前，在發現李希的真麵目之後，他後悔那般對唐緣，也想的是要後半生彌補。
傾盡全力的，也要給她幸福。
“看吧，你沒有給。”
“緣緣。”
“白擎川，你不覺得，你的世界太多變故，而你……也無法抵禦這種變故嗎？”
白擎川無言以對！
她說的對，他的世界變故太多，多就算了，偏偏他還沒辦法抵禦這樣的風險。
也因此，讓唐緣不斷的承擔著他的世界變故帶來的風險。
這些年，不要說唐緣，就是白擎川自己也都累了。
看著唐緣的決然，是心痛的。
但是他也知道，就如唐緣說的，現在就算是挽留她，他也都是沒資格的。
最終，顫抖的拿起黑色簽字筆，在屬於他的那一欄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緣就好似擔心他會後悔一般，在他完整的簽下名字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將協議拿在手裏。
她，就那麽想離開自己。
就算是簽字了，也都擔心自己會反悔嗎？
“這一次，你不要再耍任何手段。”唐緣說道。
之前他們的婚姻反反複複，每一次都是她不知道的情況下。
聽她這樣說，白擎川眼底更是苦澀，在婚姻方麵，他之前一直不曾尊重過她。
而這一次，他學會了。
在她的身上學會尊重兩個字。
“你走吧。”既然拿到簽字的離婚協議，唐緣自然也不想和這個男人麵對下去。
白擎川起身，看著唐緣，一字一句的問：“要是我找到了孩子，你會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是尊重，但這時候，他還是不甘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