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0章 謊言的壓力
第2449章 謊言的壓力
夜空中隻剩幾顆淡淡的星,稀稀疏疏的,天邊呈現出了一種淡淡的青色。
燈籠的光在山林裏忽隱忽現,猶如墜落的星。
唐絕塵的墓碑立了起來,衛玲瓏跪在墓前,焚香燒紙,與這位沒有血緣的父親做最後的道別。
“爹,等女兒辦完了事情,就將你的遺骨帶回去和娘親安葬。”
衛玲瓏磕了三個頭,在劉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兩人一起走出山林。
“你有什麽打算?”衛玲瓏問劉業。
“尋寶。”劉業說。
衛玲瓏有點驚訝。
劉業看著衛玲瓏,“我想借用那筆寶藏,不知可否?”
衛玲瓏也看著他:“你要做什麽?”
劉業望向了京城的方向,語重心長:“大梁這棵樹的根基已生滿了蛀蟲,我想將這棵樹連根拔起,將蛀蟲徹底鏟除。”
衛玲瓏表情嚴肅,“你就不怕這棵樹死了?”
劉業義無反顧地說道:“樹死了,隻要還有苗,就可以再種。”
衛玲瓏被他的毅然決然給震驚了。
不知劉業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讓他做出了顛覆現在這個政權的決定。或許在前去尋寶的路上,他會願意告訴衛玲瓏。
……
晨光破曉,溫暖、金色的陽光照耀大地。
劉炎仰麵朝天,站在一個大戶人家門前。
這戶人家門前散落了滿地的冥幣,風吹著這些冥幣翩翩飛舞,遠看像白色的蝴蝶。
大門是敞開的,裏麵傳出來悲傷的哭聲。
劉炎抱著幽夜的屍體走了進去。
“你、你是什麽人?要做什麽?”
管家麵露怒色,但卻步步後退。劉炎目光隻在靈堂前,他麵無表情,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心中生怯,不敢接近。
“來人!來人!”
府裏的家丁們聞訊而至,手持棍棒要阻止劉炎進一步向前。
“再不離開,我可就不客氣了!”
劉炎未理會管家的嗬斥,仍然向前走去。
“把這人打出去!”
管家一聲令下,家丁們的長棍揮了過去。
忽然間,一個影子從天而降,落在劉炎麵前。長棍立即斷成了兩截,當中一節長棍,插入了管家的腹部。
管家倒了下去,家丁們嚇得四處逃散,就靈堂裏正在哭喪的人也跑了大半,隻剩下一對母子。那女人緊緊抱著孩子,跪在一副棺材前,嘴裏繼續念著超度的經文。
利牙站在一旁,望了一眼劉炎懷中的幽夜,滿是恨意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劉炎走進靈堂,來到那副棺材前麵。
利牙將裏麵躺著的男人拎了出來,仍在地上。
那對母子跪到遺體旁,痛哭不止。
劉炎將幽夜是的遺體進棺材裏。
看著平躺在棺材裏的幽夜,劉炎眼裏流露出了悲傷之色。他留戀地輕撫著幽夜的臉,或許此刻心裏滿是愧疚,因為他虧欠幽夜的感情太多了。直到幽夜離他而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在乎這個每天纏在他身邊的女人。
“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同樣愛慕幽夜的人,還有利牙。但利牙不敢去碰幽夜,心中窩著火。
他舉起了手中鐵爪,向那對母子抓了過去。
母親又將孩子抱在懷中,沒有求饒。
“住手!”劉炎冷冷一瞥,利牙收起了鐵爪。
劉炎最後看了眼幽夜,然後就將棺蓋合上。
他來到那對母子麵前,微微鞠躬:“對不住了,請節哀順變。”說完,便轉身離去。
利牙一個人居然將棺材抗在了肩上,跟著劉炎離開了這戶人家。
母子二人驚魂未定,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卻沒有再哭出聲音來。
……
幽靜的深林裏,一個墳頭立起。劉炎、利牙以及四名夜鴞刺客站在墓碑前。
“殺了幽夜是什麽人?”利牙咬牙切齒問道。
“劉業。”劉炎淡淡地說。
“我這就去殺了他,為幽夜報仇!”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你不是他對手。”
利牙停下了腳步,心中不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再厲害,總有鬆懈的時候!”
暗殺是利牙的強項,他有信心殺了劉業。
“還不能殺他。”
“為何?”
利牙暴怒,朝劉炎吼道。
劉炎仍看著墓碑,沒去看身後的利牙。利牙剛才暴漲的氣勢卻漸漸弱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劉炎不敬,於是低下了頭,懇請劉炎原諒。
以往劉炎並不願將自己的想法透露給幽夜之外的人,但現在他卻告訴利牙:“劉業定會帶著衛常樂去信州找晉國的財寶,跟著他們,找到寶藏之後,將其奪下。”
利牙覺得自己深得信任,頓時振作起來:“利牙領命!”說完便轉身離去。
劉炎低下了頭,看著手心裏衛玲瓏送給他那隻核桃船。
良久,他忽然緊握成拳,再次攤開手掌的時候,那隻核桃船已成了碎片。他抬起手將碎片灑了出去,旋即轉身,背負雙手,颯然而去。
……
衛玲瓏、劉業兩個人,一駕馬車,朝著信州前進。一路上曉行夜宿,平時無話。一個仍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之中,另一個人則在謀劃著未來。
走了數日,又到了夜晚,又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
夜已深,馬已經走累了。劉業尋個人背風之地,將馬車卸下,然後放馬在附近吃草。
夜裏天冷,馬車後麵備了些柴火,劉業用火石生起了火,和衛玲瓏一起坐在篝火旁。
篝火上架起了鍋,燒著一壺水。
衛玲瓏將油紙裏包裹的饃拿了出來,掰了一大半遞給劉業。
劉業看見衛玲瓏隻有一小片,又將自己手中的撕出一半遞給她。
“我吃不了那麽多。”衛玲瓏說。沒有去接劉業遞過來的饃。
“把肚子填飽了,才能應對突然發生的狀況。”劉業道。
這話衛玲瓏聽過很多遍了,並將其奉為至理名言,但今日她著實沒有胃口。
“怎麽了?”劉業問。
“沒什麽呀。”衛玲瓏擠出笑容說道。
幾日過去了,喪父之痛已經有所平息,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因為欺騙劉業而產生的壓力。
劉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次劉業將她救了,幽夜又因她而亡,劉炎極有可能會為了報複而將她的身份透露給劉業,甚至公告天下。這些天她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向劉業坦白身份和換臉的問題。
每當劉業對她的好是因為她是衛常樂時,她便心裏的負罪感就又添一份。這一份份的負罪感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抬不起頭來。
“似乎要下雨了。”劉業看了眼陰沉的天空說道。
“我去把馬牽回來。”
衛玲瓏剛要站起來就被劉業拉住了手,“我去吧你先到馬車裏。”
說完,劉業站了起來,朝著不遠處的馬走去。
大雨傾盆而至,劉業將馬係好之後,也進入了車廂裏。
篝火已經熄滅,黑暗主吞沒了一切。
天地之間隻有黑暗和稀裏嘩啦的雨聲。
劉業和衛玲瓏相對而坐,兩人都不說話,車廂裏就好像沒人一般。
“劉業……”衛玲瓏打破了沉靜。
“怎麽了?”劉業聽出衛玲瓏的聲音不太自然。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倘若我欺騙了你,你會怎麽樣?”
“為何要欺騙我?”
“我隻是打個比方。”
衛玲瓏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道。劉業確很認真地思考著,最終給出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衛玲瓏覺得即便她向劉業主動坦白了,劉業也會拒她千裏之外。因為她是太後,是劉業的皇嫂,劉業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那麽,在失去之前,為何不先好好享受呢?至少在那之前,劉業都是屬於我的,不是麽?想到這裏,衛玲瓏突然躺進了劉業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