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3章 算計
第2392章 算計
佟莘臉上仍掛著笑，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笑並不自然，是勉強堅持著的。她幹看著劉業，保持著僵硬的笑容，也不出聲。
片刻之後，她才說道：“燕王說得也是呢，剛才本宮說的話，隻是個玩笑，望燕王不往心裏去。”
她這是在找台階下了，劉業也不敢讓皇後難堪，便微微鞠躬，頷首表示明白。
“好吧，沒別的事情了，燕王在這裏好好練習琵琶著書吧，本宮還等著聽你彈的琵琶、看你的書呢。”說罷佟莘就站了起來，徑直朝那門口走去，不看劉業一眼。
劉業頷首恭送，直到佟莘走出了茶室，方才直起身子。
陽光照在走出茶室的佟莘的臉上，燦爛的陽光下卻是一張極致陰沉的臉。在門外等候的曉雲見了她都被她陰鷙的臉色嚇了一跳，心中忐忑。
“主子……”
“什麽別說，什麽別問，回宮吧。”
“是。”
坐在回宮的轎子裏，佟莘丟了魂一般, 雙眸無神, 怔怔地看著前方。但那眸子裏，卻沁出了一顆淚珠。
……
陽光從滿是破敗的屋頂上漏下來，斑駁的光影落在落滿了灰塵的陳舊的家具上。這些家具都已經破得不成樣子，已經無法使用。所以衛玲瓏是躺在一堆鋪在地上的雜草堆上。
正值正午, 日頭甚是猛烈。蟬鳴聲震天響, 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衛玲瓏覺得很吵, 吵得她心煩意亂。
“醒了？”
一個衛玲瓏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趙六手中端著一個竹筒做的杯子, 來到了衛玲瓏身旁。
衛玲瓏努力坐了起來，身子仍感覺綿柔無力, 想來是藥效還未萬全消退。這又讓她想到了王二的死, 哀傷油然而生，對趙六的恨意也跟著湧來。倘若她和王二剛認識不久，她對王二的死定然無動於衷, 但相處之後的這段時間裏，她不能說喜歡王二，但覺得王二這個人還不錯。一個還不錯的人死了，總會令人感到悲傷。
“先喝一杯水吧。”趙六說。
衛玲瓏接過了水杯，仰麵喝了下去。她著實是渴得很。
“公主，吃些東西我們就該啟程了。”
“去哪？”
“當然是去找晉國的財寶。”
“你們還不死心？”
“死心？為何？這本來就是我們晉國的東西, 拿回來也是為了晉國的遺民,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父皇的旨意是，這筆財寶該怎麽用由我來決定。你們現在威脅我交出財寶，不是抗旨嗎？你們還算晉國的臣民嗎？”
“說這些已無意義！”趙六氣憤道，“臣等不懼死, 可皇上卻先降了。有這筆財寶，本來就可以東山再起。”
“以前我也覺得父皇是錯了, 但現在想來，父皇未必就是錯的。當時晉國根本無力抵擋梁國, 繼續做無畏地犧牲根本毫無意義，你們若真有死戰到底的決心, 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跟我扯嘴皮子！”
“夠了！”趙六已不耐煩, “趕緊帶我們去找寶藏，一個月之內若是找不到寶藏, 我們就會將公主的身份公之於眾。現在燕王的處境已是四麵楚歌，秦洪就等著一個處死他的理由, 公主的身份一旦為世人所知，燕王必死無疑！還有趙希堂, 這個叛徒也要死。我想, 因為公主的身份，很多人都不會好過吧。”
這番威脅的話讓衛玲瓏心生顧慮，她對趙六的恨意也達到了極點。恨不得這個人立即死在她麵前。
寶藏寶藏，每一個人都想著找到寶藏，當年的她也不例外，還私下派了白慕年去尋找，甚至去到了那仙靈島, 結果又怎樣, 不過是另一場夢罷了。
隨著這個念頭，衛玲瓏思緒漸漸沉回到白慕年從仙靈島歸來時與自己描述的那些事情之中……
話說那白慕年看見素秋再次進來的時候, 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他想了想，問道：“那個姑娘，是你的好友嗎？”
素秋抬頭看他, 愣了一下，搖搖頭，道：“妙心？她算不得是好朋友。”
“就是，以前也經常見麵的。”
“她是千裏哥哥的侍女。”
楚千裏？
白慕年這些日子也聽說了楚千裏。
據說是未來島主的候選人。
此時聽到素秋說楚千裏的侍女違反了島規，要被處死，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說，妙心私通外人。可是，妙心怎麽會私通外人呢？”
素秋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疑惑。
她心思單純，覺得妙心雖然是侍女，可是因為她在楚千裏身邊服侍，楚千裏又是大家默認的下一任島主，妙心的地位比一般的女島民還高些，以後楚千裏當了島主, 妙心的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
在素秋眼裏, 妙心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私通外人, 掏空島內的資源，對妙心來說有害無利。
可是白慕年想的卻跟她不一樣。
聽素秋說妙心私通, 他立馬就想到了楚千裏。
“妙心是楚千裏的侍女, 他的侍女被關押起來，楚千裏是什麽態度？”
白慕年問道。
素秋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有些傻乎乎地說道：“千裏哥哥應該也為妙心求情了。”
她有些遲疑，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不過，爹爹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妙心私通外人，爹爹既然讓人把她關起來，想來是絕對不會聽千裏哥哥的求情。”
白慕年的神色有些複雜，他沉吟了一下，道：“島主對楚千裏很重視。”
“對呀！”
素秋不知道其中的關竅，笑著對白慕年道：“爹爹一直都很用心地教導千裏哥哥。”
“島上的人，都覺得，千裏哥哥當島主是一件好事。”
話是這麽說，但此時，素秋的臉上又帶了幾分遲疑的神色。
白慕年敏銳地捕捉到了素秋神情變化，問她：“怎麽了？”
素秋猶豫地說道：“不過，最近爹爹好像對千裏哥哥有些不滿意。”
“哦？”
白慕年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素秋皺了皺眉，小鼻子也跟著聳了聳，單手托腮，坐到桌邊，看起來有些苦惱地道：“爹爹最近讓我好好練功，而且，還說要我學習島內的事務。”
“爹爹說，我要學著做這些事情，才能照顧好島民們。”
白慕年問她：“你不願意？”
素秋連忙搖頭，鼓了鼓嘴，道：“當然不是！”
“那是？”
“唉！”素秋耷拉著腦袋，趴在桌邊，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帶著幾分疑惑，看著白慕年道：“可是，島上的事情，千裏哥哥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有千裏哥哥在，我，我就不用學了吧！”
素秋的臉上帶著幾分苦惱，小聲地道：“可是爹爹說了，不能總依靠別人。”
“千裏哥哥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又怎麽能比得上他呢？”
白慕年不像她這樣單純，心裏早就猜想，可能是島主對楚千裏已經不滿，可是畢竟楚千裏是他栽培多年的接班人，說廢了就廢了肯定也是不忍心，所以才會借這件事敲打楚千裏。
而且，島主應該是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楚千裏能讓他滿意，那未來島主的位置也許還是楚千裏的。
如果楚千裏已經不能讓他滿意了……
白慕年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這樣單純天真的日子，恐怕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因為，她，要承擔起一島之主的重任。
不知道為什麽，白慕年隻要想到她的天真可愛要被俗事所累，就有些不忍。
“可能是因為她太美好了吧。”
白慕年心裏這麽想。
把那一點怪異給壓在了心底。
“素秋姑娘，你應該相信島主的決定。”
白慕年不忍心她為這件事情發愁，想了想，還是委婉地道：“至於其他的人和事情，都不用太在意。”
楚千裏，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讓白慕年有些不太舒服。
他覺得，做人就應該坦坦蕩蕩，大大方方的。
可是這個楚千裏的行事作風，卻猶如深夜裏的老鼠一般，偷偷摸摸地打探他的存在。
如果他理直氣壯，又何必如此？
“趙大哥，趙大哥？”
素秋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白慕年回過神來，看見她歪著腦袋，雙手托著下巴，笑著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爹爹公正嚴明，他肯定沒錯的！”
說著，她眼眸一轉，嘴角邊顯露出一個淺淺的小梨渦，笑容明媚得如清晨的陽光，充滿活力與熱情。
隻聽見她誌氣滿滿地說道：“我會聽爹爹的話，好好學習打理島上的事務。”
“等時機合適，我就能偷偷地把你送出去了！”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學習管理島上的事情，並不那麽枯燥無聊了。
送他離開島上嗎？
是啊，他也該走了。
心底裏那股不知道為何而起的淡淡不舍，被他壓下。
白慕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