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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4章 人非草木

  第2143章人非草木


  房間裏,那名行刺拓跋雪蓮的人被綁在一根木樁上。兩名看守在他的嘴裏綁上了一根木棒,防止他咬舌自盡。雖然嘴裏塞了木棒,但他仍可以說話,隻是沒有平常說話那般清晰而已。不過這人自從醒來後就一言不發,看守們問了幾個問題他都沒有回答。


  劉業和宇文修來到了房間內,宇文修讓看守們退下。


  “你是梁人。”劉業似說似問。


  那人仍不理會。


  “會去給人做死士的人,要麽是走投無路,要麽是為雇主報恩,你是哪一種?”宇文修說。


  那人仍不出聲。


  “你應該是第一種。知恩圖報的人,再壞也還良心未泯,不會做殘害同胞之事。”


  那人也不反駁,看來是下定決心什麽也不說。


  宇文修向劉業看去。


  劉業:“帶他出去看看吧。”


  宇文修將看守叫了進來,解開了他和木樁的束縛,但仍用繩子將雙手綁在身後。宇文修提著他跟著劉業離開了地下營地,來到了地麵上。


  已是子時,晚風淒淒,風中仍有悲切的哭聲。


  劉業和宇文修將那名死士帶到了其中一戶人家門前,上前才敲了一下門,那門就倒了下去,原來之前就已被巡城衛所毀。


  屋裏的人聽到敲門聲,忽然就緊張了起來。


  劉業和宇文修帶著死士走了進去,徑直來到大堂內。哭聲漸止,變成了想要克製卻克製不住的啜泣。


  “來個人掌燈。”劉業說。


  不多時,有個老婆子走了出來,緩緩點亮了一油燈。起初她以為來的是遼人的士兵,因為害怕才聽話亮燈,現在看到的梁國的人,不明所以,頓時愣住了。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老婆子通紅的眼眶打量著他們,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便是宇文修。”宇文修說。


  老婆子吃了一驚。她自是知道聚居區內有一個保護梁人的組織,也知道這個組織的頭頭叫宇文修,但現在是第一次見麵。他們屬於聚居區外圍的梁人,雖然不敢加入宇文修的組織,但也沒有向遼人告發。


  “你們……你們來做什麽?”她的目光先後落在了劉業和那被綁的死士身上。


  “家中還有什麽人?”


  “就……就老嫗一人了……”


  “不對吧。”


  麵對宇文修的質疑,老婆子低下了頭。


  宇文修又說:“你家中本該有四口人,一年多前你兒子被遼人帶去前線做雜役,今夜你兒媳又被遼人強行帶走。如今你家中就剩你和一個九歲的女孩。”


  宇文修的了如指掌讓老婆子感到震驚。


  “得虧這孩子年紀還小,倘若在長兩三歲,恐怕也被帶走了吧。”


  老婆子聞言放聲大哭,同時也跪了下來,懇求宇文修救救她的孫女。


  宇文修:“我或許能救她,但也隻能得一時之安。”


  老婆子聽後,哭的稀裏嘩啦更加厲害了,嘴裏隻會喊著“造孽”。這時候,聽到奶奶哭聲的小姑娘走了出來,她來到奶奶身邊,抱著奶奶一起哭泣。


  這樣的哭聲,在這附近還有很多家。


  劉業餘光一直在留意著死士的眼神,隻見那雙原本沒有任何感情的眼裏有了一點柔光。


  劉業給了宇文修一個眼神,然後轉身離去。宇文修帶著那名死士,一同離開了這戶人家。


  回到巷子裏,劉業鬆開了死士嘴裏的木棒。


  死士終於開口說話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們的。”


  “我們不會殺你。”劉業說。


  死士很意外。


  “一個人願意賣命肯定是有苦衷的。”劉業繼續說著,同時扯斷了他雙手的繩索,“你可以走了。”


  死士怔住了,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劉業。


  “為什麽?”死士問。


  “殺了你,也改變不了眼下的局麵。”


  “你們就不怕我回去告密?”


  “你會嗎?”劉業盯著他問,“你這一告密,這片地區的人又將遭受一次劫難。或許再來一次打擊,他們就不想活下去了。”


  “你覺得我不會?”


  “我不知道。”


  死士不再問,而是轉身離去。但,才走了兩步他就停了下來,繼而仰天大笑起來。


  “罷了,回去也是個死,在這裏也是個死……我死了,一切就好了。”他轉身麵向劉業,繼道,“有什麽話,你們就問吧。”


  劉業道:“除了張崇,還有誰在為禦馬王做事?”


  死士道:“應該有很多,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個人,或許正是你想要知道的。那人是獵狐堂的堂主,叫元肅,他每次來王府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劉業和宇文修對視了一眼,死士這句話可以說是撥雲見日了。


  “還有什麽問題?”


  “沒了。”


  “劍借我一下。”死士向宇文修伸出了手。


  宇文修沒有猶豫,將手中的劍扔給了他。


  “我死之後,最好把我丟在外麵容易發現的地方,這麽一來,張老爺就不會追查下去了。”說完,他似乎還有一些留戀,但仍毅然將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隨後,高大的身軀倒在了地上。


  “你根本就沒打算放他走,是麽?”宇文修問。


  劉業沒有回答,但正是這個意思。如果這名死士真的離去,劉業會立刻去追殺他,在他離開聚居區之前殺了他,畢竟這可關係到聚居區上百條人命。


  “你又怎麽知道他會動容?”收回劍的時候,宇文修又問。


  “我也不知道,隻是想賭一賭。”劉業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麽?”宇文修淡淡一笑,“但心如鐵石的人也比比皆是啊。這人心,是最難料的。”


  劉業沒有聽他說下去,已轉身離開。


  宇文修將兩隻手指放在嘴裏,吹響了口哨。不一會兒,就有兩名手下到來。他吩咐之後,這兩名手下便抬走了死士的屍體。


  夜色漸深,月光也更加淒迷了。


  “呃……啊……”


  元悠已經盡力忍耐了,但傷勢帶來的痛苦還是折磨得他難以自持。


  拓跋雪蓮在一旁幹著急,急的滿眼淚花。


  大夫剛剛來看過元悠,並告訴拓跋雪蓮會疼痛是正常現象,這種情況隻能靠病人自己挺過去,別無他法。


  “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拓跋雪蓮急切地問著。


  “我……我沒事……會挺過去的……你用不著擔心,去睡吧。”雖然看不見,但元悠依舊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拓跋雪蓮焦心的神色。因為,拓跋雪蓮的每一個神態,每一種情緒都已經烙印在他的心裏。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是拓跋雪蓮,而不是衛常樂。


  “你……哭了吧?”


  “沒有……我沒哭……”


  元悠緩緩抬起了手,通過聲音就判斷出了拓跋雪蓮的位置。手準確無誤地放在了拓跋雪蓮的臉上,指尖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你放心,為了你,我一定能挺過去。因為,我還要保護你一輩子……”


  拓跋雪蓮心中一悸,忽然發覺了什麽。便握住了元悠的手,重重點了頭:“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元悠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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