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6章 風雲變幻
第2095章風雲變幻
範黎:“秦洪若是將燕王前往龍城一事借題發揮,汙蔑燕王叛國投敵。我們此前支持過燕王,秦洪定會將我們打成同黨共犯。如此一來,宣王便會為我們所累,不得皇恩……若不想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麵,或許隻有相信燕王的為人,維護燕王的清譽。”
範黎提出了在他們來到之前就想好的對策。兩人根據這個對策陷入了沉思。
馬馳鴻越想越煩躁:“燕王獨自前往龍城意欲何為?”
高穀之也在想這個問題;範黎已經想了許久,仍然想不出劉業此行的目的。
許久沒等到回應,馬馳鴻語氣冰冷地說:“各位,倘若燕王這事辦不好,我們可就是深陷泥潭,性命難保了。”
屋子裏的氣氛也變得凝重了下來。三人都明白,如果罪名成立的話,那可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有好長一段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燈台上的燈火因為燈芯短了而暗了些許,但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室內靜得仿佛時間停止了,這時候屋外不知何故忽然響起了一聲老鴉的啼叫,那叫聲猶如驚雷一般。
良久,高穀之用歎息打破了沉默:“這件事情的後果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起的。”
範黎、馬馳鴻聽得出來他想要放棄了。
馬馳鴻很不甘心,也很氣憤:“若現在退縮,無異於將朝廷交到了秦洪手中。你是戶部尚書,國庫的情況你最清楚。若秦洪那些人掌控了朝廷,大梁這艘行駛在風浪中的船,岌岌可危矣。”
高穀之見馬馳鴻義憤填膺,說得他像是臨陣脫逃的小人,也怒道:“燕王行事非常人所能料及,倘若因為此事搭了進去,朝中便無清流,大梁一樣岌岌可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即使秦洪扶持康王成了太子,我們還在朝中,尚且能爭一爭;即便康王登基繼位,也不見得會是個昏君。”
馬馳鴻:“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退路!”
高穀之:“這叫以退為進!”
“好了!”範黎打斷了快要吵起來的二人,目光分別向他們看去。
兩人各自不服,都看向範黎,等著範黎做出決斷。
範黎神色凝重地說道:“目前來說,全力支持燕王過於冒險了……”
馬馳鴻想要爭辯,但範黎偷來一個眼色讓他閉上了嘴。
“我們隻能撇清和燕王的關係,但也不能讓秦洪肆意汙蔑,要為自己的清白而爭,為自身的安危考慮。和燕王有關的話,暫時都不要說了,以免被人添油加醋。燕王的目的還是要調查情況,這一點,升飛你去辦吧。”
馬馳鴻心裏雖不服氣,但出於對範黎的尊敬,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你們還有其他事情嗎?”範黎這麽問就是要讓他們回去了。
兩人都無話可說,就一同起身告辭。出府的那段路,馬馳鴻腳步飛快,看來是不想和高穀之同行。
高穀之本想叫住他再做一番解釋,見他如此抗拒,就知道說什麽都沒有,隻能歎息而去。
送走了兩人,書房裏範黎沉沉歎息。
……
朝中的大臣們在政治上都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雖然他們中大多數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多少能夠聽到一些小道消息。又一次朝議,兩天前還是氣勢如虹的範黎等人,今日的勢頭卻被秦洪等人壓了下去。具體表現在在某些事情上,他們不敢和秦洪爭了。秦洪當即要求與會的大臣們表決出代替皇上向天進香的皇子。
結果,讚成康王進香的人數比讚成宣王進香的人數多了三位。這麽一來,康王就成了眾人默認的太子了。
獲勝的這天晚上,潘從嚴等一幹秦洪的親信聚集到了秦府,共襄樂事。
“這次朝議上範黎等人一言不發,就像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潘從嚴一邊大笑著一邊說。
湯星洲、袁慶也是滿臉喜色。一邊說著挪揄範黎的話,一邊說著奉承秦洪的話。
湯星洲:“太尉這一招棋實在是高明,落子就吃掉了範黎那幫人!”
袁慶:“是呀,現在範黎那些人恐怕都似碩鼠那般,恨不得縮在洞裏呢。”
眾人高興,秦洪也高興,可他瞥見了從沒笑容的晁立,就問道:“晁立,又琢磨什麽呢?”
晁立驚了一下,抬起了頭,連忙答道:“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袁慶笑道:“莫不是在想風月軒的雪姑娘了吧?”
晁立一怔,眼神慌亂起來,不敢與眾人對視。
秦洪:“雪姑娘?”
袁慶:“這些天晁侍郎可沒少去風月軒捧場。”
秦洪忽然想起晁立也有三十來歲了,至今卻為成家。正值壯年的男子,喜歡女人並無過錯。
“你想去哪裏,喜歡什麽人都是你的事情,但不要在談正事的時候分心。”
晁立站了起來,向秦洪鞠了一躬:“學生謹遵教誨。”
幾人談了一會兒如何乘勝追擊,如何布置祭天大典,讓康王盡顯天子風采之後才結束了會議。
秦洪令管家送走了潘從嚴等人,卻又讓人將晁立叫了回來。
晁立來到書房,畢恭畢敬地站在秦洪麵前,像極了等待聽訓的孩子。
秦洪麵容慈祥,讓他坐下再說話。
晁立不敢違命,隻得在邊上的茶幾旁坐下。書房裏沒有下人,晁立覺得秦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說。
“老夫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三十有三了吧?”
“恩師好記性。恩師能記得學生年紀,學生甚是感動。”
“瞧你,怎麽也學那湯星洲說話了?老夫與你也不見外,不必說那些客套奉承的話。”
“是。”
秦洪端起茶杯,有杯蓋捋了捋杯子裏的茶末,輕輕呷了一口。
晁立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和一舉一動,看得出來秦洪非常悠閑,不像是有重要事情要說的模樣。這下更是起了疑心。
“你還沒有家室吧?”秦洪放下茶杯後問道。
“是。”原來是為了這事兒,晁立心想。
“怎麽還不成家呀?”
“壯誌未酬,不敢成家。”
“是個好男子,不過俗語雲‘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後,你也可以先成家再立業嘛。”
“這……”
“是沒有沒遇上好女子?”
晁立更不知該說什麽了。
“老夫有一侄女兒,也到了待字閨中的年紀。長相也算可人,詩書也懂一些,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改日老夫讓你們見見麵?”
晁立立即站了起來,誠惶誠恐:“恩師,學生……不知所措了……”
秦洪笑道:“先見見麵也不打緊,不喜歡就直說。老夫對你可是非常的賞識呀。”
晁立明白了,秦洪已經將他視作心腹,更想將他變成自己人。他知道秦洪有一兒子,算來也有二十多歲了,可父子誌向不同,所以秦公子並不在父親身邊,聽說是雲遊去了。想來秦洪亟需一個體己的人,所以才會做這個媒。
晁立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當即謝了恩。師徒兩約定了下次見麵的時間後,晁立便告辭而去。
離開了秦府,晁立便乘車去了風月軒。還是在那間雅致靜謐的房間,麵前還是那個優雅出塵的雪憶梅。
紫檀木的茶幾上是一套茶道工具,雪憶梅的如蔥白一般正提著茶壺,傾倒出一縷香茶。
隻是看著雪憶梅沏茶的功夫,晁立便覺得是一種享受。但是他來此的目的很少是為了享受,而是談嚴肅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