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8章 欲加之罪
第1997章欲加之罪
秦洪特意留神著劉業的神色,劉業仍是平靜如水。衛玲瓏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和劉業一樣。畢竟更確切地說錢自來是她的人,而且知道也是知道她還活著的人。倘若錢自來落在了秦洪等人手中,不但她的資產難以保全,恐怕就連她還活著的事情也會敗露。
“這錢自來在我大梁各地都有買賣,說起來應該是富可敵國了。如今朝廷正是需要糧餉之時,若能抄了他的家,前線的糧餉就不用發愁了,段將軍也不能以糧草不繼避戰了。此外還能切斷給北遼人的供給,我大梁兵馬或能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攻下龍城。”
秦洪信誓旦旦地說著,透露出拿下錢自來已經勢在必行。
“你們說錢自來通敵,可有證據?”衛玲瓏開了口。
秦洪有點意外,他本以為開口的會是劉業。他看了劉業一眼,想知道是不是劉業授意衛常樂發問的,但並沒有看出來什麽。
“這當然是有證據的,朝廷也不會冤枉好人。”
“這麽說,錢自來已經被捕了?”
“是,現在關在順天府的大獄中。”
“太尉特來將此事告知,莫非是從錢自來口中問出了與本王相關的話來了嗎?”這次是劉業開了口。劉業一句話便點破了秦洪預想中的陰謀,令秦洪心中一震。
“王爺怎麽會這麽想呢?事情並非如此。”秦洪急忙尋思著借口,“臣這次過來,是奉皇上之命將兩位皇子的課業拿來給王爺過目,請王爺評點。”
秦洪從袖子裏取出疊在一起的兩份課業,來到劉業麵前雙手奉上。
劉業看了眼問:“皇上等會兒就要回複嗎?”
“並非,皇上說王爺可仔細斟酌,過幾日再回複也無妨。”
“那就先放案上吧。”
“是。”
秦洪將兩份課業放在了桌案上,然後便要告辭。
劉業也不送了,讓他請自便。
秦洪拱手一揖,退了下去。
衛玲瓏早來到了桌案旁,拿起兩份課業閱覽,兩份課業的標題都一樣,都是《論功過》,衛玲瓏左手邊的那一份是康王劉勤所寫,右手那份是宣王劉高陽所寫。兩人的字跡都工工整整,看不出是出自五歲小孩之手,就連裏麵的內容、遣詞用句也十分老成。
“這真是他們寫的嗎?”衛玲瓏道。
劉業不屑於看一眼:“按照師傅的大致意思寫下來也沒什麽難的。”
衛玲瓏想來也是:“與其說這是他們的課業,倒不如說是兩位皇子們師傅的課業,對麽?”
劉業喝了一杯酒,大約也認為如此。
衛玲瓏道:“那這課業就沒有意義了。”
劉業:“皇上喜歡看,所以對皇上還是有意思的。皇上要從皇子中挑出來的不僅僅是太子,還有皇子背後那些師傅們。君臣一心,才能治理好家國天下。”
衛玲瓏這才想到這一層。原來劉天琪要看這些,也是想看看那一位皇子的師傅們比較有才幹。
“你要看看麽?”
“不必了。”
“不看如何回複皇上?”
“皇上未必想看我如何答複,想看的人應該是秦洪。”
“秦洪?”衛玲瓏茫然道。
“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也許秦洪覺得我的態度能夠幫助皇上盡快作出決定。所以想看看我會看中哪位皇子,是不是他支持的皇子。”
“那可不能順了他的意,依我看,康王的文章更高一籌!”
早前在與馬馳鴻一起返回京師的途中,衛玲瓏就聽馬馳鴻對劉業談過朝中兩位皇子的派係。秦洪一派支持的是宣王劉高陽;太師範黎一派目前支持的是康王劉勤。
話音剛落,衛玲瓏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該支持的不是哪一位皇子,而是劉業。與其讓兩乳臭未幹的孩童繼位,不如劉業自己去做這個皇帝。就連劉天琪也說過要將皇位傳給劉業,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呢?
劉業似乎沒有將衛玲瓏的話聽進去,而是再想別的事情。
“喂,你有沒有在聽呀?”
劉業看向衛玲瓏:“秦洪先說了錢自來的事情,又讓我看皇子們的課業,意圖可見就是要讓我支持宣王。”
衛玲瓏急了:“關鍵在錢自來!隻要救出了錢自來,王爺就不用受他們的威脅了!”
“就算沒有錢自來,他們也會找其他理由。”
衛玲瓏滿意的擔憂:“那該如何是好?”
劉業沒有回答。
“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衛玲瓏又問。
“你能有什麽辦法?”劉業反問道。
這一問就把衛玲瓏給問住了。其實她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她不想暴露身份。她已經發誓要和過去一刀兩斷,就不會再去做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
衛玲瓏低下了頭,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抱歉。
“你也不必憂心了。”劉業柔聲道,“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一股暖流從衛玲瓏心裏湧出了來,流遍全身。她看著劉業,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劉業對她說的話。這話,曾經她還是衛玲瓏的時候就聽劉業說過。
劉業注意到衛玲瓏的目光,連忙移到別處,跟著轉移了話題:“我來收拾碗筷吧。”
衛玲瓏認為他是不好意思了,莞爾道:“這怎麽能讓王爺來呢,常樂這就收拾!”
“額……我幫你吧。”
“好。”
兩人十分默契地低下了頭,收拾起桌上的碗筷。鬼使神差間,兩人居然同時去拿一隻碟子,手碰到了一處。
兩人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後又露出了幹笑。
……
順天府大牢深處。
兩雙腳再陰暗的走道上快步的走著。不知從何處傳的哀嚎聲在牢底隱隱作響。
“我這可是看在高大人的麵子上才讓你去看犯人的,那可是重犯,時間緊迫,可別給我添麻煩。”牢頭不斷地對同行者抱怨,隻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難處。
“小的知道牢頭大哥辛苦了,小小玩意兒,不成敬意。”男子從手掌裏翻出了一錠銀子。
牢頭眼睛放了光,收下了銀子,態度隻是好轉了些:“隻能給你半柱香的時間。”
“多謝。”
牢頭領著男子來到了一個有人獄卒專門看守的鐵皮牢門前,獄卒向他鞠躬行禮。牢頭讓他們退到稍遠的地方守著,其實就是望風,然後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鎖。
“記住,別耽誤太久!”
“明白。”
牢頭打開門,讓男子進去,然後再把門給關上。跟著便靠在門口,手中掂量著那錠銀子,嘴角浮現出笑意。
“你這人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怎麽這次就栽了呢?”男子一邊從食盒裏拿出酒壺和酒杯,一邊對手腳被鐐銬銬住的人犯說話。
這被銬著的人,正是金燦閣的老板錢自來。
錢自來苦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能來見我,說明我還有救。”
男子卻笑不出來,反而麵容更加嚴峻:“我也未必能救你。倘若,倘若沒有辦法,你也隻能慷慨赴死了。”
錢自來垂下了頭,沉默了良久,歎息道:“我活到現在賺了那麽多銀子,富可敵國,就不能買一條命麽?”
男子道:“你也知道,他們的目的另有其人,你不獲罪,就無法牽連那人。”
錢自來當然明白男子口中的那人便是劉業。
“請轉告那人,錢某絕不認罪!”
“如此最好。”
那人倒了杯酒,遞給了錢自來。
錢自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