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往昔
第1810章往昔
轉眼,冬雪融化、溪水複流,漸暖的空氣,破冰的流水,漸綠的柳枝,吐芽的苞蕾,這些春的使者,驅散了料峭的寒風,送來了溫暖的氣息!被風簇擁著的春天,陽光和煦,萬物生機勃勃,春雨滋潤,蘭馨蕙香,感受到春的訊息,衛玲瓏也向魏王提出了歸梁的日程。
“皇兄,在此叨擾多日,如今春暖花將開,為妹也該回梁了,否則人家該笑話我這個太後,玩心太重了。”
衛玲瓏半開著玩笑,向南宮亮提出了返程的打算。
“皇妹既思歸心切,朕自當成全,隻是路途遙遠,還需作好充分準備再上路,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出,朕一定滿足。”
南宮亮也不好多留衛玲瓏在朝,便就應了。
“皇兄客氣了,為妹定安排穩妥,隻是皇兄,如今國事繁忙,亦需擅自珍重,注意休息……”
“皇妹放心,梁魏日後的交好,也還望皇妹向梁王說明,以結永好,共抗他國。皇妹以女子之軀,擔負護國之責,也需保重身體,有機會還到魏國來……”
南宮亮關切道,切番衛玲瓏歸魏,也讓他重敘了久違了兄妹情,對衛玲瓏有了重新的認識與肯定。
“皇兄,如今梁王已長大,我也是準備放手讓他曆練了,學那垂釣的老翁,多修養身心為要了,否則恐怕就沒機會享受了。”
“哈哈,皇妹若能想得開,也是好事……”
衛玲瓏得到了應允,閑談了幾句便下去準備了。
而此時,了卻了心願的貴嬤嬤,也聽聞了衛玲瓏要回梁的消息,她知道梁魏之間,本就是一時好來一時爭,今日雖交好,難保日後又因利益而成敵,秀言若因她再次返魏,又陷入危險之中,那麽恐怕再無庇佑她的人了,便起了死心,讓秀言不再有回梁的理由,安全地過好後麵的日子。
“阿敏,我還是喜歡叫你阿敏,奶奶,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日後不必以奶奶為念,安住大梁,繼續做你喜歡的刺繡,然後配一個如意的夫君,幸福平安地過一生吧。”
貴嬤嬤趁秀言不在的時候,自言自語地說了這些話,便將早就準備好的白菱拿出,踩著凳子係於橫柱上,望著秀言掛在牆上的諸多刺繡,想著曆曆在目的往事,忍著內心的不舍閉上了眼睛……
“太後,不好了,貴嬤嬤昨夜突然自刎而去,秀言公主回去後看到那個場麵,已哭暈過去了。”
衛玲瓏正準備晚些時候喊秀言前來商量回梁事誼,誰知宮女突然來報了這個消息。
“什麽?快,快過去看看……”
衛玲瓏扔下手中的茶杯,便匆匆隨來人前去了。
“言兒,言兒,母後來了……言兒,是母後不好,沒有差人看護好嬤嬤,可人死不能複生,嬤嬤若看你如此,定也傷心不已……”
衛玲瓏來到秀言的房間,見她仍昏睡著,便心疼地坐在床邊,安慰著她。
“母後……嬤嬤,她走了……”
過了一會,秀言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著急的衛玲瓏,憶起了貴嬤嬤的事,趴在衛玲瓏肩頭痛哭了起來。
“好孩子,母後都知道,嬤嬤也是為了讓你放心歸梁,你切不可再讓她擔心,要怪就怪母後,母後太晚找到你了——母後,一定向魏王請求,將嬤嬤厚葬,以皇親的禮儀厚葬……”
衛玲瓏不住地安慰著秀言,才慢慢穩住了她的情緒。
“母後,你千萬不要自責,我其實也一直害怕嬤嬤,怕她會用這個辦法成全我,一直也提防著,可這一切都擋不住,隻怪孩兒過於疏忽了……”
秀言轉而安慰著衛玲瓏。
“好言兒,不哭了,我們把嬤嬤的骨灰帶回大梁,好不好?這樣以後你都可以祭奠她。”“嬤嬤曾說,她眷戀自己的故鄉,言兒不想讓她屍骨飄於異鄉,還是安葬在魏吧,孩兒有空再來看她……”
秀言終究更了解貴嬤嬤,最終還是選擇將其葬在魏國。
三日後,貴嬤嬤被厚葬,劉秀言也脫下喪服,與衛玲瓏踏上了歸梁的路途,南宮亮攜眾大臣親自送別。
“太後,前麵就到大梁的國界了,快到了,快到了。”
士兵在外麵高興地通報著,坐在轎內的衛玲瓏與劉秀言,不約而同地撩起窗簾,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而此時,徐青竹也已帶著一隊人馬,候在了城門外,等著迎接衛玲瓏與大梁公主的歸來……
在歸梁的路上,衛玲瓏望著窗外漸漸陰暗的景色,腦海中不禁浮現起劉業曾與她說起過的一件舊事。
那時宣太後還在世,劉顯還是皇帝,天色陰沉則是一般的陰沉,不……要更陰沉一些,且還下著雨。
慈寧宮裏燈火明亮,明黃色的燈光散發著陣陣暖意。
宣太後手中捧著一份奏折,柳眉微蹙。
慈寧宮總管太監全侍輕掃了一眼,便知道主子心中鬱結,想來必然是要出事了。而且,這件事情會與燕王劉業有關。
兩年前,燕王因為酒後調戲宮娥,被太後剝奪王位,流放北境充軍。再從軍的快來年時間裏,劉業屢立戰功,聲名顯赫,在將士中樹立了威信。
宣太後手中的這份奏折,內容正是劉業立下的汗馬功勞。
“燕王深得軍心……”這一句話,令宣太後深感不安。
劉業為朝廷立功,宣太後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心生不悅。侍奉太後多年的全侍當然知道個中原因:當今皇帝劉顯,也是宣太後的親生子,他的能力十分平庸,遠不及劉業十分之一。而且他毫無上進之心,終日隻會尋歡作樂,沉溺酒色。宣太後擔心自己百年之後,兒子劉顯會鎮不住劉業。其實,殺了劉業便能一勞永逸,但要殺一皇子並不容易,如果沒有正當的罪名,她很難下手。
除非暗殺……
宣太後將奏折扔到了茶幾上,端起茶杯,細細地喝了起來。
全侍知道,這是她思考對策的方式。
不一會兒,宣太後放下了茶杯,從她沉靜的臉色看來,應該是有了主意。
“宣燕王覲見。”她說。
……
燕王府。
屋簷下雨落如珠,連綿不斷的雨珠形成了一幕珠簾。
從支起的窗戶望去,大雨中一片朦朧。遠處的樹、亭都已依稀可見。廊下的地麵上,雨水匯聚成了一條溪流,上麵漂著一片片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劉業坐在書房的窗前,正在看書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望了一眼窗外。嘩啦啦的雨聲讓他想起了北境的金戈鐵馬。那裏刀光劍影,殺聲震天,馬革裹屍,血流成河。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屬於那裏的印記——幾道傷痕。
午後的閑暇,捧著書卷、品著香茶、聽窗外雨聲淅瀝,這比在戰場上廝殺簡直是一方天堂。
但劉業卻不喜歡這種閑適,或者說還沒有習慣。
其實回到京師之後,他並未覺得日子比在北境時候過得安逸。因為他還能嗅到附近的殺機。危險並未離他遠去,而是潛藏了起來,在他難以察覺的地方,將會以他難以察覺的方式出現。在戰場上,他被人砍了一刀還可以反抗,但在京城裏,即便他知道砍他的人在那裏,他也不敢還手。
朦朧雨霧中,回廊上出現了快步移動的人影。
劉業歎了口氣,輕聲道:“麻煩終究還是來了。”
“燕王,太後召見。”站在書房門口的儀鸞司侍衛說道。
自從儀鸞司成了宣太後的侍衛機構後,隻要他們上門,在常人看來準是沒有好事。甚至還可以說是災難上門了。
“我換身衣裳便隨你們進宮。”
“是。”
劉業回到更衣間,褪去了身上的輕衫,換上了繡有龍紋圖案的錦色王服,然後乘坐馬車跟隨儀鸞司侍衛進宮。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濕漉漉的街道上不見一個行人。
雨下的更大了,即便打著傘,鞋子和衣擺仍舊被雨水打濕。
劉業來到慈寧宮時,衣擺上還滴著水珠。
“臣參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