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後招已至
之所以會讓齊諾伊感到震驚,並非是因為李炎嘴裏所說的咒術是多麽偉大,多麽厲害的原初秘法。
劇烈出汗,是一個非常異想天開的咒術,來自大沼的咒術師卡爾米納的構想,或許也隻有大沼這個異端人士彼此“臭味相投”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吧?
其原理是將對自身無害的咒術之火納入體內,導致身體的溫度上升,從而產生出汗的效果,借助劇烈流出的汗液來減少受到火焰有關的傷害……
聽起來就像是,給自身淋一身的汗水,來增加對火焰的抗性。
十分不可思議的點子,思路還很樸素。
這樣的咒術主要運用在橫渡煙熏湖的岩漿地帶,或是對抗其他操縱火焰的咒術師。
但是,論起是奇跡使用者的對手之時,就沒有什麽值得使用的地方了。
齊諾伊對這個基礎咒術嗤之以鼻。
他也聽說過這個咒術的上位版本——劇烈油汗,這通常是那些咒術師為身染疾病的人使用出汗法治愈疫病時使用的,借助汗液排毒來治療病症。
在他看來,這也隻是另一個係統的一種技巧,而奇跡的法術裏關於治療和解毒治病的法術並不少見,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現在,眼前的男人竟然對他說,要用這個沒什麽用處的咒術來打贏自己。
他也是像大沼的居民一樣在異想天開嗎?
還是說,是在耍著自己玩呢?
齊諾伊的眼中閃過一絲慍怒,被如此輕視,讓他的自尊心收到了侵害。
無論如何,對手要怎麽做都是對手自己需要負責的,就算因此丟掉了性命,那也是戰士自己應當承擔的結果。
“我就看看,你要如何打贏我吧。”
李炎所處的地帶,已經是最後一處可以站立的空白,周圍的區域已經盡數被風暴落雷給覆蓋住了,隻要再一箭,他將避無可避,齊諾伊鬆開弓弦,金色箭矢閃過兩人之間的空隙,陣陣雷電包圍在了周圍的地盤。
李炎唯二的選擇,要麽是選擇和他近戰相搏,要麽是轉身逃離風暴區域。
他一定會選擇前者,逃跑是可恥又不光彩的。
齊諾伊換上雷槍準備貼臉迎擊,他欣喜地發現,李炎果然朝他衝了過來,於是他立刻將握住雷槍的手臂往後拉長,準備投射,正當他這麽做的時候,他卻直覺到一絲不對勁。
使用無論哪個係統的法術,在施法成型的時候,必然會有一個因為姿勢要素而形成的窗口期,比如為了投射槍矛的手勢、又比如為了扔火球而必須做出的拋物線姿勢,甚至在使用治愈奇跡的時候,需要為了祈禱而半跪,搖動聖鈴或高舉護符。
而這個窗口期,對於近戰者而言,即是破綻。
那一瞬間,李炎牢牢盯住自己動作的眼神透露著一句信息。
他在等候時機,而現在,時機到了。
投出雷槍的這短暫時機,李炎已經摸到了他身前,齊諾伊隻看得那閃耀著咒術火光的手套按住自己胸甲的縫隙,將一道火焰送入了自己的體內。
霎時,劇烈的熱氣從體內升起,體溫越來越高,齊諾伊的額上剛滲出汗水,他那裸露在外的手掌就感到一陣肉刺般的疼痛,一股電流竄進了手臂,他隻能連忙放開了手裏的電源——雷槍。
“你……你做了什麽?”
齊諾伊不明所以,自己使用的奇跡之力怎麽會傷害到自己?
而且,從這一刻開始,剛剛布下的風暴落雷裏,不時有細微的電火花飛到他的臉上,弄得他靜不下心來。
他再一次嚐試使用雷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劇痛遍布全身,龐大的電流衝擊手臂,幾乎讓他咬碎了牙齒。
如他所願正常成型的霹靂,就這麽直接灌入了齊諾伊自己的手臂裏,不一會兒,那條手臂就變得焦黑無比,不能使用了。
李炎見計策實施完畢,三言兩語之間解開了謎底。
“我隻是,把劇烈出汗這個咒術,塞進了你的身體裏,讓你現在體溫失衡,不停地流汗,當那些多餘的汗液聚集在你的手上、身上、頭上,就會成為最好的導體,隻要你一使用雷係奇跡,那些電流就會自然被吸引到你的軀幹裏,傷害到你自己。”
導體?吸引?
齊諾伊不明白李炎到底在說什麽。
隻是很清楚一點,他現在的身體,是無法使用奇跡了,李炎的咒術封印了他的奇跡,就像沉默禁則的效果一樣。
我要輸了?
一個大大的問號折磨著手臂廢掉的騎士王,所有的痛苦都比不上這拷問著他內心的一句詰問。
我輸了的話,露露就會……
此時此刻,身體器官所發出的所有哀嚎,神經係統所承受的所有疼痛,都比不上那樣的未來更加令他感到絕望、無助、淒涼。
他不要,不要一個人獨自苟活在失去了最親密之人的世界上。
隻能自殺了……
再一次自殺,在篝火邊恢複身體後,再行一戰了……這樣做很卑鄙,有辱騎士的名號,但是與最重要的露露相比,這一切的榮譽、名號隻是虛無縹緲的浮雲而已。
齊諾伊閉上眼,奮不顧身地跑進了自己剛剛布下的落雷法術之中。
無數道閃電從天靈蓋處直灌入身體,數萬伏高壓電從身體裏穿行而過,打得騎士王的意識逐漸模糊,連身上的痛苦也感受不到了。
“我勒個去……你還真是……夠拚。”
李炎驚呼的聲音逐漸遠去,齊諾伊的身體逐漸霧化,消失,融入黑暗之中,一道微弱的光明在這生死無間的夾縫中吸引著他的靈魂前往,並讓他再一次睜開眼注視這個被詛咒的世界。
站起身的齊諾伊還未來得及感受複活後的一切,冰冷的觸感牢牢抵在了自己的側臉上接近太陽穴的位置,他的餘光一瞄,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正拿著一個盒子頂在他的腦袋上。
男人雖然他不認識,但是這幾個陌生人中有一位他還是認得。
昨天他準備獵取靈魂的小姑娘赫爾位列其中,記得李炎稱呼她為潔蘿。
這些人,難道就是李炎的同伴?
明明不死人的複活隻是很短的時間,在這數分鍾內,這些人居然就突破了通道裏的遊魂,殺到這裏來了?
怎麽可能!
“投降吧,雖然很無奈,但我是樓下那個傻瓜的隊友,我現在手裏拿的東西可以輕易轟掉你的腦袋,讓你在篝火旁反複死亡,直到沒有記憶為止,連你陽台上的小女友也會一並遭殃,我和傻瓜不同,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男人的眼中隻有冰冷。
“你……不……你們到底是怎麽溜到這裏的,我明明把教堂外圍關鍵的通道都給堵住了,就算要清光酒館裏的遊魂,也起碼要一個小時以上,你們怎麽可能繞過戰局,跑到篝火這裏?”
齊諾伊不明白的是,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到了他的複活篝火處。
“在那個傻瓜說他要用劇烈出汗打敗你的時候,我們就上來了。”
男人冷哼道。
“就用你破壞的升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