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絕望如影隨行

  記憶裏，少年呆呆地望著門外，手裏的行李箱滑落在地毯上也不曾注意，他的眼前是一位穿著女仆裝的十九歲少女，後者笑盈盈的看著她，問他要不要來一份早餐。


  少年認識眼前的姐姐，她叫阿爾瑪，這個都市裏的誌願服務生，義務為其他家庭配送食物，阿爾瑪的父母早年因為饑荒而去世，她差點被領主捉去當實驗材料，僥幸逃出之後來到了這座城市避難。


  少年曾誇讚阿爾瑪的眼睛有著如同海洋一般的藍色，十分美麗，令人難以忘懷。


  而此時此刻，少女的雙目卻蒙上了一層代表不詳的妖異赤紅，從右眼的眼眶之中，一朵令少年感到驚恐萬分的花正以含苞待放的模樣生長而出，嬌豔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姐姐……這是什麽，你怎麽了？為什麽……”


  “沒有哦，今天真是元氣十足的一天，連我也感到精力充沛，不知為什麽，一直困擾我的憂愁剛剛徹底煙消雲散了，我們應該大聲歡笑，哈哈哈哈哈……對了，你要吃……哈哈哈哈哈……早餐嗎？”


  一會兒開懷大笑，一會又像是正常人和少年對話，阿爾瑪的表現就像分裂成了兩個人而不自知，她的手在酒店推車的表麵上敲打了一下，立刻有一個圓形的球體從推車下方的幕布中翻滾出來，落在地毯上咕嘟咕嘟地轉動，阿爾瑪趕忙伸出手，將這個球體提了起來，“你看，姐姐給你留了最好的哦。”


  少年驚恐地將行李箱提起，邊搖頭邊越過阿爾瑪，急匆匆地向著出口跑去，腦海中不停播放著阿爾瑪剛剛的那一幕——在少年看來，推車的底部塞滿了被鋒利的用具沿著脖子切下的頭顱，阿爾瑪提起頭顱的毛發，舉在自己麵前搖晃擺動，就像渾然不知自己手裏提著人類的頭顱似的。


  當少年迅速拋出建築物之後，他才發現，街道上的景象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嚴重得多，人們就像瘋了一樣，每個人的眼睛都是赤紅色的不詳之色，從他們的耳朵、鼻子、眼眶等等器官裏，伸出了與寄生在薄紅身上一模一樣的滅世之花，被花感染的人保持著高昂的精神情緒，又是哭又是笑，他們全然不像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母親匍匐在孩子的身上撕咬著血肉，眼中神采全無，口中流淌著血與唾液的混合物；高聲大笑的兩人一邊將武器刺入彼此的要害，一邊繼續放聲狂笑。


  在這瘋狂的邊緣，少年無能為力，隻能急忙趕往集合地點，迎著充滿了濃烈魔素的風，鐵石心腸地拒絕了身邊所有人的求救，任憑他們逐漸變得瘋狂，或是被那些更瘋狂的感染者所殺。


  “這是被感染後的精神崩潰……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被感染了……花的魔力明明隻夠感染幾個人，這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不要……不要啊……不要再殺了。”


  捂住臉，不敢目睹周圍慘況的少年在心底裏無聲地呐喊道，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越是靠近都市的正中央，空氣中奇特的魔力元素就會越發濃烈，當他來到教會都市正中心時，映入眼簾的風景是坍塌後重見天日的地下建築群和身處其中隨意敞開的梅露克麗斯之門，魔素源源不斷地從門裏的通道散布到這邊的世界，就像泄露的核電站，接觸到魔素的人就像被核輻射掃過，本人毫無自覺，隨之而來的便是嘔吐、惡心、頭暈，基因的缺陷與缺損不會立刻顯現，花潛伏在宿體們的身體內，放大他們的仇恨，貪婪地吸取著屬於人類的情感作為自身的養分。


  “……原來，真正的危機，不是一到兩個花的宿體，而是無法封印的魔素從通道內衝破重重阻礙，將整個都市的所有人都感染成赤目病人……下一步，就是魔素散播到世界的角落，讓這個世界也蛻變成人類滅絕的空白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