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在鳳中食堂的那些歲月裏(四)(7)
第七十章 在鳳中食堂的那些歲月裏(四)(7)
是非曲直分辨難
到今天,中蘇論戰已經過去了近半個世紀了。當年那場大辯論,也引起了當今許多史學家的濃厚興趣。從他們發表的一篇篇論文中,已經對這場大辯論進行了總結和反思,定將給予後人一個很好的啟迪……
其中,有的史學家是這樣地說的:
“……這場大辯論的實質,既是國家之間控製與反控製的鬥爭,也是在意識形態方麵的一場關於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正統’之爭。論戰對全局指導上的中國政治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指導思想不僅迅速發展,而且進一步係統化、體係化,最終導致了‘史無前例’運動的發生。”
小平在後來回顧這段曆史的時候,曾經這樣地說過:
“現在回過頭來看,我們過去也並不都是對的,對別國黨發表過一些不正確的意見。但另一方麵,一個黨和它領導的國家的對外政策,如果是幹涉別國內政,侵略、顛覆別的國家,那末,任何黨都可以發表意見,進行指責……”
那麽,當年中蘇所進行十年大論戰,談得上是非與勝負嗎?
我認為,作為中國人,對於抵製和反抗大國沙文主義的一麵,對於捍衛國家主權和利益的鬥爭,無疑應該要抱支持的態度。
現在,我和許多經曆過了那個時代的中國人一樣,當年都認為雙方的論戰,是以中方大獲全勝告終。
許多人,還長期津津樂道於論戰中那些神采飛揚的文字,大義凜然的語氣,恰到好處的經典引證,以及連珠炮式的不容答辯的反詰疑問。可是,今天回顧起來,覺得這隻是關起門來的自鳴得意……
其實,當初爭論的一些重大問題,曆史已經給出了答案。
比如,世界大戰是否可以避免,東西方之間是否應該通過談判解決爭端,通過裁軍來緩和緊張局勢,是爭取和平共處、和平競賽,還是通過革命或戰爭徹底埋葬資本主義,等等。
現在看來,包括蘇聯在內的歐美國家,由於處於更為開放的環境和更為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力條件下,他們對於由於科學技術帶來的變化,對於世界發展的新潮流和新趨勢的把握,還要更敏銳和準確一些。
在當時,對於社會主義國家,需要改革自己的經濟和政治體製,要看得清楚一些。
當然,和曆史上的其他情況一樣,當現實主義的、溫和理智的立場碰上恪守教義、激進的立場,而雙方都還承認某種經典教義的時候,後者在氣勢上往往會容易占上風。
在那個時候,就是在這場論戰的洗禮中成長的我們這一代人,大都養成了真理在手、“唯我獨革”的心態,學會了以氣勢壓人、諷刺奚落的口氣。於是,便在後來在“史無前例”運動史無前例的派性鬥爭上,便運用了這一套進行大顯身手。
對於中國人來說,實際上的論戰,還真的達到了把赫魯曉夫搞臭的目的。後來,偉大領袖便把對外的“反修”變成對內的“反修”。於是,便發動那場“史無前例”運動,他隻是靠把劉少奇稱為“現在正睡在我們身旁的赫魯曉夫”,就輕而易舉地打倒了他。
這方麵的惡果,是由於已經形成了一種政治思維定勢:
就是對敢於革新,敢於運用新思維的人,隻要暗示他可能是“赫魯曉夫式的人物”,隻要暗示必須警惕他“在‘斯大林’死後會一樣作秘密報告”,就一定能讓他噤聲,使任何變革的意圖化為泡影。
我們所經曆的當年的論戰中,中方的一些論點貫穿著“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左”的指導思想,偉大領袖把修正主義這個概念不斷擴展,把許多不是修正主義的東西,甚至是馬克思主義的東西,也當成修正主義來批判。
現在不少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已經對那場“大論戰”及其所涉及的意識形態領域許多問題的認識,與當年的看法和想法有了很大的差別,對於有些問題的認識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顯然,後來實踐證明,這場大論戰對我國,對中蘇關係,對中國與整個外部世界的關係,都沒有好處。
小平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回顧和總結中蘇論戰的時候就曾經說過:
“經過二十多年來的實踐,回過頭來看,雙方都講了許多空話……在變化了的條件下,如何認識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沒有搞清楚。”
今天的中國已經步入“全球化”,在互聯網上所出現的,所表達的主義,思想,理論,主張,觀點的學派各種各樣,五花八門。
我們現在自己的觀點就是,離開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的分析方法,社會上的一切紛雜的現象,就必然會陷入不可知論,陷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亂世之爭!
我們必須要堅持的原則就是:擺事實,講道理,堅持真理,修正錯誤。
我們從來都認為,馬克思主義如果和我們原先認為的一樣,是社會科學中唯一最全麵,本質的主觀世界對客觀世界的正確反映,即客觀真理,而不是一般的什麽學術流派,它就不怕辯論,更不怕批判!如果馬克思主義能夠被駁倒,那馬克思主義就不是真理!
當然,真理是具有相對性和絕對性,絕對的真理隻能存在於無數相對的真理之中。
馬克思主義的本質特點之一,就是批判的,發展的!從誕生之日起,馬克思主義就是在同形形色色的錯誤思潮鬥爭中發展的,是“與時俱進”的!
曆史是事實,是不容許捏造的,歪曲的!真理與謬誤,正確與錯誤,都是可觀的,公正的,也是不容許偽裝的!一切假象,一切偽裝都應當剝去,歸還曆史真實的麵目……
我於1941年出生,今年就滿70周歲了,也到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這個階段。我已經應該算是一個老年人。
現在,我所以要寫《風雨人生路》的目的,是想通過自己親身的經曆,親身的感受,心平氣和且盡可能可觀地公正地展示自己的內心世界和思想感情。
並且,通過對過去經曆的回憶,以及對曆史現實的思考,來闡述我對於一些政治理論問題,社會實踐問題的觀點和看法。以此來和廣大讀者共同交流,明辨是非。
自然,在社會生活中,每個人受其政治思想,階級立場,世界觀,價值觀的影響,對同一問題會有不同的結論和觀點,但我想,客觀的真理隻能有一個!
在此,我想明確地說,我自己這一生的思想觀點,到目前階段為止,用現在流行的評價應該說是:時“右”,時“左”。
在那個時代,我一直是背著“剝削階級家庭出身”這個沉重的思想包袱,連說話的時候都特別謹慎小心。
如果不是年齡限製,在1959年那場有關“三麵紅旗”的大辯論中,我也許會被打成機會主義分子”了。因此,這個沉痛的教訓,一直都在困擾著我,這也許就是“右”。
但是,在後來的一係列政治運動當中,我由於形勢要求,必須要“緊跟”、“聽話”、自覺“改造”、“不甘落後”等等。於是,便又無形之中變得“左”了起來。
以上所滔滔不絕地所說的一切,這就是我對於自己過去的一貫表現的一種客觀的評論……
正是:
中蘇十年大論戰,是非曲直分辨難;
公婆爭吵難理清,各持己見正相反。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