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高三年級紀事〔中〕(10)
第五十九章 高三年級紀事〔中〕(10)
驚恐大呼上大當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在辯論會上發言的,除了幾個事先做準備的班團幹和一些所謂“積極分子”之外,似乎還有兩個平時與我友好的同學,居然也站了起來發言,進行揍看熱鬧。
就是連我的同桌,也講了幾句令人實在無法理解的話,頓時之間,仿佛大家都在趕時髦和跟大流一般……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隻有一位同學卻與眾不同,似乎就是楊名珠同學,隻見他卻低聲地替我說了一句公道話,令我突然之間,覺得十分意外:
“我認為,不能夠把王 飛和機會主義分子等同看待。主席不是說過,允許人家把話說完,不要開‘帽子工廠’,亂給人家扣帽子嘛……”
此時,我開始有些後悔了,為什麽當初校長一號召進行大鳴大放,自己就馬上變得是那麽積極呢?
頓時之間,我忽然想明白了。原來,就是在運動未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靶子’,還得要在開始鳴放以後,方才能夠抓到把柄的。道理就這麽簡單。
雖然,不少同學早就從社會上,看到了說逆話的下場,有的同學,雖然也寫大字報。但是,寫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無傷大局的事。同時,他們“放”得早,“收”得也早。
後來聽人說,一些同學的家長,吸取前年所搞的反右鬥爭的深刻教訓。於是,便在事先就再三偷偷地告誡自己的子女:
“……不許你在學校裏胡說八道,帶頭參加什麽‘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你可要知道,那些全都是蒙騙人的手段。可千萬不要上當受騙啊。”
因此,幾個原先寫過大字報的同學,後來也一反常態,轉變成為了批判別人的“積極分子”。用實際行動,以此去將功贖罪。可是,偏偏我過於認真,不吸取以往的曆史教訓。其實,是太幼稚也太傻了……
接連幾天的下午,各個班級都在不停地召開全班的辯論會。名為“辯論”,其實質卻是公開地批判幾位同學發表的所謂“‘右’言論”。說他們和機會主義分子是“一鼻孔出氣”,“同穿一條褲子”,等等。
後來,還把那幾位同學的祖宗三代、親朋九族的汙點,全部都挖了出來,公開讓大家知道……
此時,我還是一樣,是坐在教室的中央。隻是不由得渾身顫抖,仿佛自己就是個‘罪人’一般。
可是,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可要知道,當時大家出於‘聽話’才寫了大字報。其實,校長不也說過,“同樣的一句話,機會主義分子’說的,跟我們同學講的有本質上的差別。”
並且,還一再進行強調,不上綱上線。但是,實踐證明,卻並非如此。
有些同學在大字報上,雖然用了一些‘不恰當’的詞句。他無非是為了使大字報“出奇”,有“份量”,能引起同學的注意。其實,它的大字報內容,往往也是十分貧乏的。
我清楚地記得,有一位曾經被批判的同學,就這樣地對別人說過:
“其實,我隻是為了吸引人看,才故意用上這樣的標題。而並非是要達到某種政治目的。也可以說,我也是純粹是想‘出風頭’而已……”
對於這樣的錯誤,原本就應該從學生容易“脫離實際”,犯“主觀片麵”,“個人主義”等方麵去進行批評教育就可以了。
如果,硬性地搬用社會上,對待階級敵人的一套辦法,套用“攻擊三麵紅旗”,“反對太躍進”,“反對人民公社化運動”……等上綱上線一塊地進行聯係的話,就必將會大大地傷害了同學們的自尊心和積極性。
一個人犯錯誤,隻要不是出自他的本性,而是由於一時的糊塗,就應該抱“治病救人”的態度呀。
就這樣,不知在什麽時候,校長已經在同學們中間坐了很久了。後來,偶然之間,我回過頭的時候,突然才發現了他。
就是在當辯論會快將要結束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校長他在最後,曾經這樣地去對我們同學們做總結發言的:
“同學們!請大家不要有所誤會,今天不是要捉機會主義分子’。剛才同學們發言當中的有些話語,可能是說得重了點。但是,不要從詞句上去追究,而應該是從階級感情方麵去考慮它……”
說得真是豈有此理。叫別人不要追究詞句,說得真夠輕鬆……
當初,如果不是你校長使勁啟發鼓動,同學會平白無故去寫那些大字報的嗎?會在大字報當中,竟然會想出那麽多惡毒刻薄的話語來嗎?
也許,有人會說,這都是跟寫大字報的那些人的思想根源有關……
那麽,請問,學生不是在學校教育鼓動之下而做的嗎?如果真的是錯了,該由誰來負責呢?難道,你校長是故意在唆使人進行幹壞事,而後自己又溜去叫警察,還說是出於“好心”的嗎?
大家可要知道,學校的教育職能,就是要將錯誤化有為無,還是無中生有。或者,是故意設計陷阱,網羅學生,再來達到所謂的“教育”呢 ?真是的確令人費解……
後來,我還聽別人在說,高35班被辯論的學生是賓 湘、陳廣生、劉朝貴等;高36班是劉漢傑、覃甲榮、劉運才、鄭文威等。其中,劉漢傑、劉朝貴最後還受到了學校開除學籍的處分……
正是:
當初聽話大鳴放,什麽問題都可講;
那知運動這樣搞,驚恐大呼上大當。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