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黑衣老太往事
變化交錯的空間，讓我以為自己陷入‘憎惡’編織的幻境之中。
我抬手就想揮刀自殺。
結果發現我的身子，根本不受控製。
這是什麽情況？
我有點懵逼。
“偉大的佛子大人，救苦救難的歡喜佛陀在上，我是來求您幫忙的。
聽說您能滿足一切願望，隻要您能幫我，老婆子我這條命是您的，求求您幫幫我吧。”
‘我’附身之人，跪在地上，磕頭連連。
‘我’此刻的位置，像是在有求必應屋。
正跪在蒲團上，麵前是垂下的黑紗，佛子和孕婦坐在黑紗後邊，若隱若現。
這要麽是幻覺，要麽就是一段回憶……
我做出了這樣的推斷。
大殿內的柱子，是用雕工很精細的大理石做的，光潔異常，能照出人的投影。
在一次無意間，我附身之人看了柱子一眼後，我瞬間就呆住了……
因為我附身之人，一頭白發，臉上滿是褶皺。
這張臉……
居然是那個愛在屋裏打雨傘，穿黑衣服的鬼老太！
她時刻，卻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碎花裙，手邊也沒有雨傘，隻是神情充滿了悲痛，眼圈紅腫，一個勁兒地向佛子訴苦。
黑紗背後，傳來佛子不男不女的聲音：“迷失的信徒。
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悲痛。
說吧，你有什麽要求要我滿足？”
老太婆痛哭流涕，嗚嗚咽咽道：“我孫子，我孫子死了……
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昨天明明下了那麽大的雨，路不好走，我還要他幫我去村頭打醬油。
他打著個小黑傘，就上路了……
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有人看到他過河的時候，腳一滑，掉進河水裏了……
我趕到時，隻在橋上，看到他那把小黑傘了。
我孫子已經被水給衝跑了……
我孫子是被我害死的啊！
你說我老婆子活了60多歲，我的孫兒才剛剛4歲，該死的人是我才對啊，我實在不能原諒自己。
佛子大人，神仙大人，求求您將我的孫兒給複活吧，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願意。”
“唔……”
黑紗背後，傳來佛子思索的聲音：“你的孫子才4歲，若是就這樣死了，的確很可惜……
但將死者複活，要付出的代價是非常非常大的。
你所要承擔的後果，會非常非常的嚴重，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我確定。”
老太婆痛哭流涕道。
“很好……”
黑紗背後的存在身上湧出大量的黑色霧氣。
霧氣朝殿外飛去。
不知過了多久，這團霧氣飛了回來。
黑色的霧氣，變得稀薄，有些泛灰，似乎消耗了不少元氣。
“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你的孫子已經成功複活了。”
佛子幽幽道。
“真的嗎？佛子大人，謝謝您，謝謝您。”
老太婆欣喜若狂，又哭又笑，似乎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
我附身在老太婆身上，情緒仿佛和她共通一樣，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無比的欣喜。
隻是……
佛子真的有這個能力，讓死者複蘇嗎？
就聽佛子繼續道：“將死者複活，可是天大的難事。
但我幫你做到了，所以你要答應我一些，很困難的事情。
第一條，你要答應我，住進種子公寓。
你的入住年限是100年，你要記住，我說的100年，是實打實的100年。一秒鍾都不可以少。
哪怕你沒經過100年就自然死亡，那你的魂兒也會被我拘在這裏，直到你住滿100年為止，懂了嗎？”
老太婆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以她當下的閱曆，根本不知道自己答應下來的，是何等嚴重的條款。
“還有另一點，你應該知道……
求我辦事的人，事成之後，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老太婆有點害怕。
“你的孫子雖然複活了……
但複活的，隻是他的肉身。
他的魂兒，已經去了地獄，我一時半會拉不回來。
他腦海裏的記憶，不是你孫子的。
而是一段被充填的，被我用願力拚湊出來的記憶……
在他淩亂的記憶裏，似乎把你當成了一個死人。
這一點，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最起碼，他還知道你是他奶奶，嘿嘿嘿嘿。
下麵是我對你的要求。
說是要求，其實也是在幫你自己的忙。
你孫子，是一個殘次品。
他陰氣太重，陽氣不足。
想長久的活著，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需要有人，每天晚上把新鮮的人血，灌進他的嘴裏，否則的話他就會死亡。
也不能說是死亡吧……
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一樣的東西。
我辛辛苦苦將他給複活，自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希望你每晚找一桶人血來，給你孫子喂下，延續他的壽命。
當然，你最好不要被他給發現了……
我剛是不是忘記說了。
在他的記憶裏，你不僅已經死了，而且，還變著法兒的，想要詐屍回來害他。
所以他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你的。
被自己在乎的人曲解，可太難受了不是麽？
嘿嘿嘿嘿嘿嘿……”
“什麽！”
老太婆頓時懵了：
“我孫子雖然複活了，但複活的隻是他的肉身，他的記憶，卻沒有複活？
現在有的，隻是一段拚湊的記憶？
記憶裏，還以為我死了，把我當做仇人？
而且，你還要我每天晚上尋找新鮮的人血，喂給我自己的孫子喝？
你這是要我殺人，要我孫子變成吃人的野獸嗎？”
我感覺腦海裏，一陣眩暈，我和老太婆的感情是共通著的。
她從佛子口中聽了天塌一般的噩耗，心如死灰。
我也差不多，心情很是低落。
我早就猜到了，想將人給複活，沒有這麽簡單。
沒想到佛子不僅複活了一個西貝貨回來，還讓老太將這個西貝貨給養大……
實在是有些變態了。
佛子的聲音充滿了愉悅：
“不錯，這個要求雖說很難，但和你請求我將死者複活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哈哈哈哈。
加油去做吧，沒準兒哪天，你孫子就恢複之前的記憶了呢。”
伴著他讓人心顫的歹毒笑聲，時間飛速流淌。
我附身的人，也就是黑衣老太，打上了她孫子當初遇害時的那柄黑雨傘。
在種子公寓，拿起了屠刀。
每天晚上，跑到公寓外邊，給她孫子喂下鮮血。
每次去的時候，黑衣老太都會在耳邊喃喃：“孫子，我是你奶奶，你恢複過來記憶好不好？奶奶好想你。”
但等待來的，唯有小男孩冷冰冰的眼神，以及各種謾罵。
我能感受到黑衣老太的心碎裂的聲音，哢嚓哢嚓的。
但她，卻依舊在努力的做著這一切。
盼著她孫子，有朝一日，能夠恢複神智。
我終於知道當初在203房間，老太婆聽到自己親孫子的聲音，為何會如此惶恐了。
因為她知道孫子來找她，絕對不是找自己親愛的奶奶要糖或者要抱抱的。
而是，要用盡各種手段，殺了自己的奶奶。
老太婆沒法麵對這一切，隻能逃避。
但我比老太婆，更加哀傷。
因為我知道，她做的一切，都隻是徒勞。
人死如燈滅。
就算肉身可以複活，但魂兒也已經過了奈何橋，去了陰間，是回不來的。
除非老太婆有莫大的神通，去地下要人。
不然，她這一句一句呼喚，呼喚的不過是個寂寞。
她用人血澆灌的，不過是佛子不知從哪找來的小鬼，附身在她孫子身上而已。
空間變換。
我抬頭，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周圍的一切，都維持在我剛被貼上白紙的那一刻。
我將白紙取下，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僅僅過去了半秒鍾都不到。
但顯然，白紙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