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旱魃
“這隻‘屍狗降’尚未成形。
眼下,倒是可以利用它懼怕陽剛之氣這一點……
設下計謀,碎掉它的妖丹,破了它百年道行。
這樣,它就沒法再作惡了。
可這隻畜生,狡猾的要死。
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逃得無影無蹤……
極難擒獲……”
神婆埋頭苦思半天,忽然靈機一動:
有辦法了。
你們村有一個姓王的潑婦,你應該知道吧?”
農夫有些愕然,不知道神婆,為什麽忽然提到那個女人。
但旋即,本能的點了點頭。
這個姓王的潑婦,在他們村相當有名,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之所以被叫做潑婦,自然是因為女人的性格,相當潑辣。
一言不合就和人對罵,從三歲小孩到七八十歲的老頭,隻要惹到她,沒有不罵的。
和人罵街,她從來沒輸過。
一旦來了脾氣,不罵上三兩個小時,根本不會停嘴。
她長得倒是不賴。
但紛紛離離,換了好幾個男人。
原因無他。
短時間還好,日子久了,沒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她潑辣的性格。
神婆點了點頭,神神秘秘地道:
“告訴你個秘密。
這個姓王的潑婦,大有來頭。
她是一頭‘旱魃’。
當年那場三年不雨的大旱災,就是她搞出來的。”
“旱魃?”
農夫臉色,頓時青中帶紫,紫中帶黑。
農夫,從小聽鬼故事和神話長大。
在老人代代相傳的故事裏,旱魃是傳說中,引起災害的怪物。
枯槁如僵屍,尖麵白腮,猱形披發,單足而立。
是不折不扣的煞星。
夜半小兒啼哭,聽到旱魃的名字,大氣都不敢再出一下。
恐怖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這女人,居然是傳說中的旱魃……
農夫記得自己,還經常從王姓潑婦門前路過……
自己周圍,都住了些什麽人啊……
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
農夫越想越怕,額頭直往外冒汗。
神婆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擺了擺手:
“旱魃,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你認為的那種,猱形披發,死後墳頭不草,屍體生白毛的妖怪,叫做旱煞。
又名白毛屍,天不雨。
是十足的邪物。
但旱魃,卻是對一類極其特殊人群的稱呼。
是貨真價實的大活人。
旱魃,本名‘魃’。
史料中廣有記載。
最早見於黃帝時期。
當時黃帝和蚩尤連年大戰,打的不可開交。
蚩尤請來風伯,雨師助陣,讓黃帝的軍隊迷失在風雨中。
黃帝趕忙請來天女‘魃’。
‘魃’身穿青衣,能發出極強的光和熱。
她來到陣前施展神力,風雨迷霧頓時消散。
黃帝乘勝,這才一舉斬獲了蚩尤。
‘魃’者,必為女子。
且必須是體內陰氣極盛的女子。
恰好,在午時三刻,太陽至剛至盛那一刻出生。
純陰之體,被一絲陽氣滲入。
才有了這種外.陰內陽的體質。
孤陰不長,孤陽不生。
陽氣一旦入了純陰之體,就像火星濺到幹柴裏。
會在體內,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魃’,生性剛烈,習性.愛好往往如男子。
一年四季掌心發燙,體溫比常人要高一兩度。
這種人,一點都不怕冷。
鵝毛大雪的冬天,蓋一卷涼席入睡,依舊覺得燥.熱。
除此之外,和常人,幾乎無異。
但幫助黃帝擊敗蚩尤,立下戰功的‘魃’。
之所以逐漸地,被稱作做旱魃,和白毛屍畫上等號,遭人唾罵。
就因為‘魃’的特殊體質所至。
這些人體內,蘊含的先天陽氣太過強盛。
甚至強盛到……
幹擾風水,讓所處之地,連年不雨的地步。
所以,可以幫助黃帝驅散雨雲,打贏勝仗。
也驅散了方圓數十裏的濕氣,讓雨水,變得極難降下。
可雨水,是古人的命.根子。
沒有雨,莊稼根本沒法生長。
正因為此,‘魃’才被人視作怪物,祭祀驅逐,不得善終。
幾十年前我還小,當時附近十幾個村莊,忽然連著兩年,一滴雨都不下。
眼瞅著,莊稼全部枯死,村民餓的要去別的地方逃難。
村裏人求爺爺告奶奶,快把龍王爺的廟給供成金鑾殿,可就是一滴雨都落不下來。
那段日子,實在難過。
我師父,是一名極其厲害的神婆。
她看這麽久不下雨,實在是太過邪門。
她猜測,可能是附近,出了白毛屍。
就帶我,偷偷摸摸在夜裏,把附近的新墳舊墳刨了個遍,可開了幾百口棺材,都沒找到屍變的旱煞。
不是旱煞,那究竟是什麽情況造成的?
師父疑惑了許久後,猛地一拍大腿。
她突然想到,這場天災,可能,不是旱煞作妖,而是哪戶人家生了‘魃’。
一打聽,果然打聽到一戶姓王的人家,兩年前,生了個女娃。
接生的時辰,恰好是午時三刻。
也正是從那時起。村子裏,再沒下過雨。
找到原因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師父要來女娃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寫在黃紙上。
當時我還年輕,手腳利索。
師父讓我坐在桶裏,她用繩子,將我吊到你們村,最深的那口吃水井裏。
將黃紙,貼在井壁上。
井水性寒,可以鎮壓住女娃體內的陽氣。
下井後,我將半邊黃紙,末進井裏,另外半邊,露在空氣裏。
這黃紙,可是大有講究。
若是貼的位置靠上,則壓不住女娃體內的陽氣。
若是貼的位置靠下,水深性寒,陰氣太重,又會完全抑製住女娃體內的陽氣。
導致她陰氣入髓,變成厲鬼。
所以我完全按照師傅的指引,半點都不敢馬虎。
將黃紙貼好後。
幾乎瞬間,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
村裏人,激動的哭出聲來。
師傅和我,也因此在村中聞名,享受神仙一般的禮遇。
這麽些年來,我每年都會派徒弟下到井中,檢查黃紙的位置,以免發生意外。
那個女人,自然就是你們村裏的王姓潑婦。
現在想來,倒是可以利用她,來對付‘屍狗降’。”
農夫一聽性命有救,趕忙連連給神婆磕頭,向神婆討教,究竟該怎麽做才好?
法不傳六耳。
神婆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的半天。
農夫聽罷後,一陣大喜。
跪在地上,又給神婆磕了好幾個響頭才罷休。
當晚,農夫居然又回到了家中。
他不知跑哪裏喝花酒去了。
渾身上下滿是酒氣,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直。
此刻回到家中,懷裏,居然還摟著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農夫將女人摟上炕,便開始口花花說葷話。
可農夫醉的實在厲害,沒說上兩句就睡著了。
一時間鼾聲如雷。
女人嚐試著搖了農夫兩下。
沒有搖動後沒辦法,也隻好隨他一起睡了。
黑狗,一直都在屋內。
農夫推門的時候,它便察覺到有外人同行,偷偷摸摸地躲了起來。
待到兩人都睡了以後,它從角落裏悄悄鑽了出來。
它跳到床頭,伸長了鼻子。
在農夫身上嗅了嗅,又在女人身上嗅了嗅,感覺二人並無異常後,這才安心。
它眼神,如同餓狼一般,死死地盯著農夫和女人。
甚至還伸出長有倒刺的舌頭,在農夫臉上,狠狠舔了幾下。
待到夜晚子時,屋外,忽然異象突生。
有狂風突起。
伴著嗚嗚怪叫。
古怪的聲響和狂風,居然是從柳樹下,被農夫刨出的紅壇子裏傳出的。
伴著柳樹枝的淩亂搖擺。
一道古怪的黑風,忽然從壇子裏鑽出,朝屋子裏刮來。
枝葉飄搖,滿地碎石亂滾。
這道黑風形如鬼魅,離遠了看,輪廓,居然有些像一頭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