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我生命中的一縷光
“那個女人,看著我的怨念化身,很是開心。
她指著一個白鼻子的小醜對我說:‘看到了嗎?這個才是真實的你。
對這個世界而言,你隻是一隻滑稽的小醜。
你痛苦,別人才會開心。
沒人在乎你的死活,沒人在乎你的想法。
對世界而言,你就是被遺棄的垃圾。
所以,你就安心留在這裏,守著我的秘密,陪這棟孤兒院一起,被遺忘吧……’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樣貌如蛇蠍,心腸也如蛇蠍的女人,就是當年那個,從孤兒院逃走的女孩--秋月梅。”
看完這一段日誌,我感慨萬千,不知該說些什麽。
說馬誌強是個好人的話,他身上背負著命案,還把屍體做成了氣球,絕對談不上好人。
說他是個壞人的話,至此之後,他都沒有再選擇殺人,甚至麵對‘院長’的逼迫打罵也不屈服,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我感覺他罪不至死,但那些道士要殺他,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沒想到,他不僅沒死,反而又落入了秋月梅的手裏……
估計此後的日子,不會比之前好過多少……
馬誌強,這一次寫日記的時候,有好幾次,都在日記上,胡亂塗畫,似乎,憤慨到了極致,以此來宣泄心中憤慨。
寫完‘秋月梅’三個字的時候,這一頁紙用盡,所以,他另起一頁,繼續書寫。
但我愕然發現,接下來的那一頁,不知被誰撕掉了。
紙張的夾縫處,還殘留零零星星的紙屑碎片。
讓我抓狂不已。
但還好,整本日記,隻缺了那一頁。
而且被撕掉的那一頁,並不影響接下來的閱讀。
我雖然無奈,但也隻能接著往下看去。
“秋月梅,交代過我這些事情後,就匆匆離開了。
她背著‘閻王’,偷偷在此布局,自然不能停留太久。
此後,一切,都在她的囑咐下進行。
我,依舊留在這裏,每天吃糖,從井中,打撈‘穢怨’,孕養‘血腥之月’……
三隻小醜,負責清除來訪者。
這三隻小醜,雖然,都是從我的腦海中剝離的,但隻有白鼻子,是我的怨念化身。
另外兩個,卻不屬於我……
而是活在我記憶中,其他人的投影……
但無一例外,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以殺人為樂,甚至還經常溜出孤兒院,去附近的村子裏禍害人。
那個臭三八,在我身上,下了邪咒。
我成了她在孤兒院裏的奴役,這輩子都沒機會離開。
‘院長’死了,但我,卻依舊,留守孤兒院,過著每天吃糖的日子。
實在是,太可笑了……
就像秋月梅說的那樣,我,的確是一隻小醜……
連我,都想笑話自己……”
秋月梅,囑咐馬誌強做的事情,不知被誰撕掉了。
我隻能憑借日誌前後,自己進行推測。
這棟鬧鬼的孤兒院,似乎不是‘閻王’的布局,而是秋月梅,在‘院長’身份暴露逃跑後,瞞著‘閻王’,暗中搞的鬼。
白鼻子,紅鼻子,還有黑鼻子,全部都是她,通過某種極其殘忍的手段,從馬誌強體內剝離出來的。
但紅鼻子和黑鼻子,似乎是某一場景裏,其他人的怨念,在他記憶之中的投影,並不屬於馬誌強。
日記上一頁,秋月梅,救下馬誌強的時候,問他願不願意照顧她的孩子。
新的一頁,馬誌強就提到,自己每天吃糖,從井中打撈‘穢怨’,孕養‘猩紅之月’。
‘穢怨’,是陰司事務所發布的任務,指明要我消滅的東西。
至今,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也不知儲存‘穢怨’的那口井,藏在何地。
至於那輪伴著白鼻子一起出現的‘腥紅之月’,究竟為何物,以及它的藏身之地,同樣無從知曉。
我推測,‘猩紅之月’,很有可能,就是秋月梅口中的孩子……
這並不是我胡亂的猜想。
老司機告訴過我:朱雅潔,和他一起打車回市區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那天晚上看到的血腥之月,不是月亮,而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孩子……”
這一點,就相當值得玩味了。
秋月梅的孩子,早在很久之前,就被馬睿,在殺妻俱樂部,除掉了。
這個孩子,是秋月梅,永遠的痛。
她會不會是用某種手段,複活,或者說,製造出一個新的孩子?
那個詭異的新生命體,會不會,就孕育在那輪,猩紅的月亮之中?
以秋月梅對孩子的偏執程度,可能性,還真不小……
我將這樣的想法,殘留在腦海之中,繼續,摸索著馬誌強的日記。
之後的故事,就比較單一了。
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白。
偶爾,也隻是記錄哪個小醜,殺了幾個闖入者。
然後如何玩弄這些人的遺體。
他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機械,而又無聊。
就在我以為,沒有太多可關注的東西時,我的手,碰到了日記的下一頁,上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
似乎,那一天,發生了很特別的事情。
我趕忙將手放在日誌上,想看看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可以說,是我生命中,最特殊的一天。
雨,一直在下。
我澆灌完‘腥紅之月’後,天色已經很晚了。
但當我到房間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地上,有濕漉漉的腳印……
一大,一小。
一直延伸至302房間。
有人闖進來了……
這些年,孤兒院,總會迎來一些無意踏入此地的來訪者。
但這些人,進來以後,就沒機會再離開了。
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小醜們用來殺戮作樂的玩具。
我已經習以為常。
但我可能在孤兒院裏,無聊的久了。
所以,竟然生出了久違的好奇心。
我悄悄,將門推開一道縫,想看一看,闖入者的模樣。
一個大一點的女孩,跟我差不多大,十歲左右,背對著我。
帶著一個小女孩,三歲左右,正躺在床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我好多年,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笑容了。
那個大一點的女孩,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我,她驀然回頭。
我本想立即躲開。
但身子,卻不受我控製地,呆滯在原地。
這個大一點的女孩,樣貌,很清秀。
但好看的女孩,我見過很多。
也見三隻小醜,殺死過很多。
但這個女孩,不一樣……
她長得和‘孫卿婂’,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我瞬間就想到了那個葬身蛇腹的女孩。
如果她沒有被眼鏡蛇,一口吞下的話,可能,現在也和別的孤兒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了吧……
我的心裏,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感覺。
女孩,眼睛很銳利,她一眼就發現了我。
她讓小女孩,在床上躺好,躡手躡腳地推開門。
看到我之後,她沒有驚惶,而是很和善的問我,是否也是來避雨的流浪者。
我不知該說些什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笑著,將我帶到隔壁304房間……
帶我來到,曾經屬於我的那張床板前。
床-上,此刻草草地撲了一張床單,還有從別的房間裏,搜來的被子,和枕頭。
她告訴我,這張床,是她剛收拾好的。
我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睡在這裏。
她和妹妹,可以在一張床上,擠一擠。
我長這麽大……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
從來沒有人,在乎過我。
我殺人之前,所有人,都把我當空氣,無視我。
我殺人之後,所有人,都把我當蒼蠅,厭惡我。
從沒有人,把我當成正常人,一樣對待。
她的話,就像一縷陽光,照在被世人遺忘的小醜,心靈最深處。
但我,卻不能接受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