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鏡中異變
我怪叫一聲,下巴快要掉到了地上。
直到這一刻,我才確定,鏡中女孩的真實身份。
鏡子內,拄著拐杖的阿婆,直視著胖女孩的雙眸,緩緩從口中吐出幾個字:“秋月梅,你可知罪?”
胖乎乎的小女孩,名叫秋月梅!
糾纏了馬睿一生的女人,
死在大生紡織廠紡機裏,被紡針,紮的千瘡百孔的女人,
吃下人-肉,成為‘人柱’,被附近村民編鬼故事,唬小孩,稱之為‘織女’的女人,
剝下被逃婚新娘的臉皮,戴在自己臉上,以‘孫小桃’自居,掌控大生紡織廠生產車間的女人,
同樣,也叫作秋月梅。
並非巧合,眼前的胖女孩,就是‘織女’秋月梅童年時的模樣。
誤入‘織女’的執念牢籠時,在殺妻俱樂部的手術室內,我見過秋月梅,成為‘人柱’之前的樣子。
那個含情脈脈,卻被馬睿千刀萬剮的醜女人;
和眼前被毀容,腦袋畸形的小女孩,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正是因為對‘織女’印象深入骨髓,我才會對胖女孩,感到莫名的熟悉……
如果我沒猜錯,鏡子中正在上演的一幕……是秋月梅‘過去’的片段。
想不到,她的童年,是在黑白紅孤兒院內度過的,不僅無父無母,還經曆了如此駭然的悲劇。
難怪她之後的性格,會如此扭曲……
二十年前,秋月梅21歲,剛剛懷孕,入職大生紡織廠;如此說來,這段有關她童年過往的故事,已經是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四十年前,黑白紅孤兒院,就在虐-待裏邊的孤兒了……
但直到七年前,孤兒院,才關門……
三十多年的時間裏,究竟有多少無辜的孩童,遭受著同樣的折磨?
我甚至不敢去想。
阿婆拄著拐杖,將秋月梅打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幾乎快要斷氣。
許久後,阿婆招了招手,房門被推開。
兩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匆忙走進,將渾身是血的秋月梅拖走。
地上,隻留下一灘長長的,嫣紅的血跡。
可惜,鏡子隻能看到房間內的景象,秋月梅離開-房間後被送到哪裏,就不知曉了。
不知是否錯覺,秋月梅被拖出房間的那一刻,鏡內的房間,像是起霧了一樣,升起嫋嫋黑煙。
鏡中人和物,在黑煙的氤氳下,若隱若現,忽明忽滅,恍惚間一瞥,她們的臉龐鐵青,宛如深淵厲鬼……
鏡內,似乎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變化……
我正驚魂未定,忽然,鏡中的阿婆臉色一變,快步走到房間最內側的床旁,一把揪起床-上的楊樹葉子,寒聲道:“想不到,這裏還躲著一個!”
說完,抓著楊樹葉子的頭發,就想將她摔到地上。
鏡中人,居然能看到我們在鏡內的投影?
我趕忙扭頭,現實之中,正在床-上酣睡的楊樹葉子,臉上露出痛苦至極的神色。
這是怎麽回事?
我正一臉懵逼,忽然感覺肚子一陣絞痛。扭過頭去,忽然發現鏡子內,原本躺在地上的孩子們,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跟死人一樣。
表情,是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
絕望,憤怒,恐懼,幸災樂禍,歹笑……
交織在一起。
看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像是蒼蠅聞到了腐肉的香味,它們朝著我鏡中的‘投影’撲去。
身影,如鬼魅……
我甚至能看到,有黑煙,從他們鼻腔中噴出……
這是入魔了,還是怎麽地?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瞪著猩紅的眼睛,一頭撞在我肚子上。
肚子上的絞痛,似乎,來源於此……
鏡中人,攻擊我在鏡中的‘投影’,現實之中,我會遭受,同樣的疼痛……
這究竟是有多邪門?
我心中正駭然,忽然發現肩膀處,有鮮血流淌……
一排如同狼狗般尖銳的牙印,出現在我左肩。
卻是一個小女孩,爬到我的肩膀上,一口狠狠咬下。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漠視……那種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才有的,對生命的漠視……
一擊得手後,她作勢就要咬我的鼻子。
我了個去,這被她一口咬下去,怕是我要像秋月梅一樣毀容。
我嚇得肝兒疼,趕忙晃動身子,試圖將小女孩從身上甩下。
鏡子裏的我,身子也拚命的晃動,反複數次,才將身上的牛皮糖甩飛,但恰在此時,剩下的三十多個小孩,兵分兩路,一大半朝著我撲來,剩下的一小半,尋著阿婆的呼聲,朝楊樹葉子的身上撲去。
一個個,目露凶光,獠牙參差,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們。
我和楊樹葉子,一個比一個慘,但鏡子前的田心源,就那麽呆呆地站在那兒,鏡中人,卻像空氣一樣,從他身邊來來往往,根本沒有找他麻煩的意思。
我一看,頓時大喜,終於到這孫子戴罪立功的時候了。
我趕忙呼喚著田心源,想讓他抱著楊樹葉子率先離開。
但這人卻一動不動,像個木墩子一樣呆站著,氣得我牙根兒直癢癢。
我沒辦法,隻能一咬牙,朝楊樹葉子那邊趕去,想將她救出。
但是這些穿黑白條紋服的小孩,全部像著了魔一樣,極度瘋狂,對著我又抓又撓,偏偏現實之中,我還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隻能透過鏡子,去觀察他們的位置。
這種近乎和空氣鬥智鬥勇的戰爭,讓我無所適從,片刻功夫,我的身上,就落滿了牙印和抓痕,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楊樹葉子,同樣不好受。她身上被阿婆,結結實實的敲了幾棍子,悶哼了幾聲,嘴巴撅的老高,兩隻手下意識的胡亂拍打。
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偏偏此刻,十餘個孤兒奔至床頭,對著小姑娘,又是拉扯,又是撕咬,瞬間就將她弄的遍體鱗傷。
這可如何示好?
我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再拖一會兒,估計小姑娘就要在睡夢中,香消玉殞了。
但任憑我上躥下跳,橫衝直撞,就是沒辦法擺脫這些發了瘋的孤兒們。
偏偏唯一的局外人田心源,此刻像睡著了一樣站在鏡前,這個拖油瓶,屁事一堆,屁用沒有,我心裏,將他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
彈幕亂糟糟的,有跟我一樣惶恐的,還有勸我趕快跑路的。
我現在的位置,離門口很近,如果隻顧自己的話,很輕易就能脫身。
但我要走了,楊樹葉子必死無疑,小姑娘對我十分信任,我實在做不出,拋下她獨自逃命的舉動。
一個猩紅的ID,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殺了我爸爸:“主播,你現在的困境,其實很好破解,你隻是當局者迷而已。”
這個ID,我還是有些印象的,這個人上次在大生紡織廠,就很敏銳的察覺到,‘陰陽倉庫’內的儲藏室編號,少了一個,進而幫我們解開謎團,逃出被鎖死的倉庫。
我是在座諸位的父親:“起個占人便宜的ID我容易嗎……
怎麽每次看直播,都能遇到樓上這個人,身為在座諸位的父親我表示亞曆山大……”
“怎麽破?”
我急的不行,楊樹葉子眼看就要殞命,我也沒時間跟他客套。
我殺了我爸爸:“有句話不知道諸位聽過沒有:當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這句話拿到這,同樣適用。
當你在照鏡子的時候,鏡子裏的人,也在照你……”
帥八方:“什麽亂七八糟的?兄弟,主播都快掛了,你還跟我們玩繞口令呢?”
但我張大了嘴巴,瞬間了然,領會了這位水友話語之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