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怕鬼的人
“什麽人?”
看到怪臉的一瞬間,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差點嚇出腦淤血來。
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
我怪叫一聲,竄出去百十米遠,靠牆而立,驚魂未定地問道。
“別怕,我不是壞人……
看到你在直播,好奇湊過來看看而已……
我來給我女朋友燒紙的,三年前的今天,是她的忌日……”
那道人影先是一愣,隨後趕忙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惡意。
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聲音。
我若有所思,如果這樣的話,他手裏拿著的紙錢和黃紙,倒說的過去。
但黑白紅孤兒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為什麽會跑這裏燒紙?
我站在牆邊一動不動,沒有吱聲。
“真的……”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你應該看過新聞,三年前,有一對姐妹花,來這裏探險,一個被砸死了,另一個瘋掉了。
那個被砸死的,就是我女朋友——朱雅潔。另一個是她妹妹,朱雅靜。
三年前的這個晚上,她倆,她倆就是在這裏出事故的。”
男人一番話還沒說完,就哭的泣不成聲。
他居然是遇難姐妹花中,姐姐的對象。
難怪要到這裏來燒紙。
我頓時恍然。
在事故發生點祭奠親人,是一些地方的民俗。
經常開車的應該都見過這種畫麵:在十字路口或者鄉村小道,偶爾會看到一些人,穿著喪服,在大馬路上燒紙。
就是為了祭奠在這個地方遇難的親人。
提到死去的朱雅潔,男人哭的泣不成聲。
我看的於心不忍,走到他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節哀順變。
近距離,給了我一個仔細觀察他的機會。
先前乍一看,他一身黑衣,臉色慘白如紙,眼睛猩紅,像地獄裏的羅刹,真個駭人無比。
但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他的麵貌後,才知道先前的一切,不過是錯覺。
穿一身黑衣,是為了吊孝,眼睛通紅,是哭的太久所致……
這人大概三十歲出頭,白白淨淨,中等身材和相貌,看起來普普通通,放在人群裏,絕對會被淹沒的那種。
我觀察到,他的四肢和脖頸,經常會不自覺的收縮。
眼神跟我對視的時候,也躲躲閃閃,有些畏懼。
這些小細節,都是不自信的表現。
我對眼前的男人,多少有了些了解。
說好聽點,他應該是個隨和的爛好人,說難聽點,就是‘慫’,膽小怕事。
這種人,基本不會是壞人。
我放心了許多。
男人哭到淚竭,情緒逐漸緩和下來,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他叫田心源。
是附近村裏的一名小學老師。
之前在南都市裏上班的時候,和朱雅潔認識,二人很快就陷入了愛河之中。
但美好的時光,往往是短暫的。
不到三個月,朱雅潔,就出了事故,撒手人寰。
聽到這個噩耗後,田心源心灰意冷,每天上班渾渾噩噩,毛手毛腳,不是做錯這個,就是搞壞那個,最終被忍無可忍的老板開除。
他之後換過三四個工作,但都像丟了魂兒一樣,注意力不集中,沒幹多久,就被辭退。
家裏沒辦法,隻好托關係,給他找了個鄉村教師的差事。
村裏學生少,一周課也沒幾節,他勉強能應付的過來。
朱雅潔的死,幾乎改變了這個男人的生活軌跡。我聽的一陣唏噓。
“話說你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自從雅潔去世後,這所孤兒院,基本沒人來過了。”
田心源紅著一雙大眼睛,好奇道。
“我是一個戶外探險主播,來這裏做直播的。
有人告訴我,這間孤兒院裏邊,隱藏著一個恐怖而又驚悚的秘密……
隻有在午夜,才會顯露端倪……
有件事,我感覺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我懷疑,你的女朋友,不是死於意外,而是……
被裏邊的恐怖存在給殺害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雅潔是被人害死的?
凶手,就在孤兒院內?”
田心源一愣,他大口喘著粗氣: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雅潔她們姐妹二人,怎麽出事的這麽蹊蹺。
差點,就讓這些畜生,給瞞過去了!
小周,那你可千萬別進去,裏邊,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你等著,我現在就給警察打電話。
讓警察將他們一網打盡!
咱倆在外邊守著,別讓這夥人給跑了!
我一定要告他們個傾家蕩產,讓他們這輩子都在監獄裏吃牢飯!”
他咬牙切齒,下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沒察覺。
說著,他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別……”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這裏邊的‘恐怖存在’……
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這麽跟你說吧,裏邊的詭異存在……
可能……可能不是人。”
田心源先是一愣,沒太聽明白我的話,片刻之後,他領會了我的意思。
他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無比,身子都在哆嗦:
“不是人的‘恐怖存在’……
你,你的意思……
這,裏邊有鬼嗎……
我女朋友……是被鬼給害了?
我這些年,還天天在鬧鬼的地方燒紙?”
田心源一聽說裏邊鬧鬼,嚇得死去活來,腿都有些哆嗦。
恰巧此時,一陣陰風吹來,吹得附近槐樹,嗚嗚作響。
把他嚇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上下牙齒直打顫。
這個人,雖然先前就給我一種軟弱怕事的感覺。
但我沒想到,我隨口一提院內有鬼,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這個人,簡直怕鬼怕到骨子裏頭去了。
不知道他是真的撞到過鬼,還是有什麽類似的童年陰影。
我趕忙擺手:“我也就隨口一說。
裏邊指不定什麽都沒有呢……
對了,你還記得你女朋友來這裏的那個晚上,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雖然被我一頓安撫,但田心源的身子,依舊在顫抖,話都說的不太利索:“那,那天晚上,她給我打電話,說要和妹妹出去一趟,晚上不回學校。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問她們要去哪裏?
她們說去一所孤兒院,拜訪一位老朋友。
對了……原話好像是,‘拜訪一位,和你很熟悉的老朋友。’
我這個人,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平時挺木訥的,基本沒什麽朋友。
所以,我很好奇地問是誰,她笑著說你猜。
我把我全部朋友說了個遍,都沒猜對……
她也沒有告訴我答案。
我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就沒再細問這件事。
我當時還在市裏工作,每天朝九晚九,忙的要死。那天晚上正在加班趕進度,聽她們要去的地方,也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就沒跟她們一起去……
誰知道……
誰知道她們要去的,是一個已經關門四年,位於荒郊野嶺裏的孤兒院……
我要跟著,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之後的悲劇了……”
田心源說著,又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這種事……怪不得你……
畢竟你什麽都不知道,該懺悔的,是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潛伏在孤兒院裏的渣滓們。
我準備進去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嗎?”
我問道。
“我……”
田心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吞吞-吐吐,想拒絕,但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其實在我邀請他的那一瞬間,我就後悔了。
這個人,明顯是個怕鬼的慫包,要他進這裏邊,這不是難為人嗎?
“沒事沒事。
其實我一個人直播,更自在一點。”
我趕忙給他找個台階下,能連著三年來給前女友燒紙,這個男人,已經很不賴了。
要他這種膽小如鼠的人,進這棟鬧鬼的房子,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對了……”
快進門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前女友,認識什麽小醜之類的朋友?
她和朱雅靜的事故,很可能跟小醜有關。”
“沒,沒有……
她們怎麽會有那麽奇怪的朋友呢……”
田心源很幹脆的回答道。
他離我的距離,並不遠……
所以,我敏銳的觀察到,他的身子,在我提到‘小醜’二字的時候,猛地一顫。
臉上的表情,又駭然,又驚悚……
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絕對知道一些和‘小醜’有關的東西!
但是,他為什麽不告訴我,選擇說謊呢?
這個看似軟弱平凡的男人,似乎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我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