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陸曼曼
女看護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自然會遭人唾棄,她的死也算罪有應得。
但畢竟已經付出生命的代價……
卻還有人在她的墳前紮針,想讓她死,都死的不得安寧。
這得多大的仇怨?
我感覺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孤兒院裏,被虐-待的孩子。
但不會是那個腦癱男孩……
他連自己的生活都沒辦法自理,更別提去報複女看護了。
應該是另一名遭受過虐-待的孤兒。
如此看來,孤兒院中,被虐-待的孩子,遠不止一名……
但當初‘3.29慘案’發生時,麵對鋪天蓋地的報道,為何沒有第二名受虐孤兒站出來為自己伸冤?
疑點,簡直不要太多。
事情,比我想的更棘手。
我甚至懷裏女護理的死,並非是被逼死,而是出於他殺……
至於姐妹花在孤兒院探險出事的新聞,我搜了一下,同樣疑點頗多。
我本來以為探險的姐妹花,是幾歲的小孩,玩心太重,玩耍的時候誤入。
但事實卻是,這兩個姐妹花,是同一所大學的新聞係大三學生。
外貌幾乎一模一樣,都很很精致的美人兒,性格也很活潑開朗。
這樣的兩個女生,怎麽會閑的無聊,在大半夜,跑到城郊一間破孤兒院內探險?
一個女大學生,死在了孤兒院內,被塌方的吊頂砸中。
另一個,目睹親姐妹在自己眼前,變成肉泥的慘狀,瘋掉了。
我總感覺,這兩姐妹,從探險到遇難,都太過匪夷所思。
“嗯?”
我的眼皮,猛地一跳。
這條新聞,附帶了一張姐妹花,生前的照片。
照片裏,兩個陽光漂亮的大姑娘,開心的摟抱在一起。
如此美麗的生命,卻像泡沫一樣容易破滅。
令人歎惋。
感慨之餘,我無意間發現,她們背後的人群中,站著一個小醜……
紅紅的大鼻子,蒼白病態的臉頰,塗成香腸一樣的大嘴,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對著鏡頭。
咧嘴……
大笑……
如果不是陰司事務所的任務,提到了‘小醜’二字,我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一細節。
她們身後的小醜,給我一種病態般的瘋狂感……
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姐妹花,貪婪,而又猙獰……
難道說,兩姐妹的一死一瘋,和小醜,有很大的關係?
越想,越感覺頭皮發麻。
我隱隱預感,這一趟的危急程度,不會比大生紡織廠遜色多少。
更關鍵的是,這一次,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歎了口氣,我又去了醫院一趟,找了一名看護阿姨,讓她幫忙照顧秦煜。
雖然知道秦煜根本不會醒來,但有人照顧她,總歸能讓我心裏好受一些。
我歎了口氣,走出了病房。
“周衝……”
就在我快要走出住院部大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詫異的聲音。
仿佛看到我,像見了鬼一樣……
我扭頭,看到一個很漂亮的短發姑娘。
很幹練,也很精神,是我喜歡的模樣。
是我以前的前女友。
陸曼曼。
但是……
她的肚子隆起,手指,帶著金鑲玉的鑽戒。
她已經為人婦了。
我們之前,稱得上是警衛大學裏,一對讓人羨慕的金童玉女。
但是我鋃鐺入獄沒多久,她就離開了。
可以理解。
大家都是警衛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誰希望回到家,麵對的摯愛,也是一名罪犯呢?
哪怕旁人不說,背後,戳著脊梁骨的冷刀子,也會讓人受不了。
她恰好又是一個臉皮很薄的女生。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沒有爭個對錯的必要。
對於她的薄情,我早已釋懷。
所以看到她,我先是一愣,隨後笑著道:
“好久不見。”
“是啊……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她的表情,不怎麽自然,似乎又回想起了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拋棄我的畫麵。
“還可以。”
彼此已是陌路,很多話,就沒必要再細說。
“那就好……”
她點了點頭。
“你結婚了?”
我看了看她的戒指,價值斐然,我雖然沒錢,但是在研究貴重物品犯罪的時候,多少學習過相關方麵的知識,她這一枚鑽戒,少說也得七位數。
我這個窮的叮當響的人,不吃不喝二十年,都未必能賺這麽一枚戒指。
“是啊……
咱同學,你認識,王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
我點了點頭,我記得班裏有這麽一個人,但是不怎麽愛說話,經常一個人獨來獨往,沒想到他家境這麽好。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客套了幾句後,我扭頭準備離開了。
“嗯……”
她也點了點頭,目送我離去。
就就在我和她擦肩而過的刹那,我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我脖子上,陰司事務所給我的那枚玉環佩飾,本就碎裂不堪的玉身上,又添一道新痕。
我的心裏,掀起滔天的波瀾。
冷小辰告訴我,玉環,是一名得道高僧從出生,到坐化一直佩戴著的寶物。
可以預知禍福。
玉環產生裂紋,說明‘將死之人’,遇到了性命攸關的劫難。
她建議我,有事沒事多往人多的地方鑽一鑽,如果能碰到讓玉環產生裂紋的人,提前未雨綢繆,說不定可以破解我未來的必死之局。
我這幾天從菜市場到超市,從天橋再到南都相親角,專挑人多的地方擠。
感覺自己腦袋都快被擠扁了,但玉環,卻毫無變化。
我甚至都以為,冷小辰是在騙我。
但偏偏,玉環,在這樣的情況下,裂開了一道縫……
我怎麽都沒想到,我即將麵臨的殺身之禍,無關大生紡織廠,而是牽扯到我的前女友……
我悄悄將手伸入口袋,將裝在眼藥水瓶子裏的‘離人淚’掏出,滴在眼睛裏。
離人淚,能讓人看到陰邪之物。
再回頭去看陸曼曼,我嚇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她的臉龐,很憔悴,慘白的不似人樣。
滾滾黑煙,從她身上冒出,在空中,化作一張張猙獰歇斯底裏的麵龐。
一道道黑色的鎖鏈,纏繞在她身上。
她就像是一隻被捆綁好的,待宰羔羊。
黑煙,是妖氣。
隻有邪修,才能駕馭這種東西。
如此旺盛的妖氣,按理說,就算是正常人,待在她身邊,都會察覺。
因為妖氣越重的地方,越陰冷。
但我站在陸曼曼身邊,並未察覺到溫差變化。
細看之後我發現了端倪:纏繞在她身上的妖氣鎖鏈,另一端與她手上戴著的婚戒相連。
鎖鏈,鎖住了她不斷向外溢出的妖氣。
迫使這些妖氣,重回她體內。
一次又一次,像是一個輪回。
最終,匯入她腹中的胎兒體內……
我的天眼神鑒不過皮毛,但滴了離人淚後,能看到不幹淨的東西,比如,腹中的胎兒……
和正常胎兒不一樣,陸曼曼腹中的胎兒,給我一種,恐怖萬分的感覺……
看一眼,就莫名驚悚……
似乎是發現了我的窺探,她腹中的胎兒,忽然睜開了眼睛!
我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胎兒的眼睛裏,沒有瞳孔……
隻有眼白。
左右兩隻眼睛內,各寫一個大字。
‘咒’、‘怨’。
居然是咒怨娃娃!
陸曼曼居然懷了一隻咒怨娃娃……
通過午夜秀場,我對咒怨娃娃,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是一種邪惡至極的巫術製品。製成之後,可以一命,換一命。
李老板,就曾利用咒怨娃娃,從大墨鏡的必死追捕中逃脫。
但是這種東西,有傷天和,基本上用一次,就會像我一樣,命格多災,淪為‘將死之人’,時刻都有命喪黃泉的風險。
身懷六甲的陸曼曼,不是邪修。
她隻是孵化‘咒怨娃娃’的道具。
我能感覺到,妖氣每在她體內循環一次,她的身子,就虛弱一分。
我懷疑,咒怨娃娃出生的時候,就是她生機耗盡,暴斃的那一刻。
拿她布局的邪修,究竟是誰?
我瞥了一眼她手上戴著的婚戒……
這東西,隱瞞了她身體裏,正在發生的恐懼變化……
能送她這種東西的,隻能是她丈夫。
難道是王言?
我想到了那個和我同在一所大學四年,但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的低調同學。
十有八九……
雖然我跟陸曼曼已不是情侶,但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更何況,玉環出現裂紋,意味著,咒怨娃娃,與我未來的橫死劫禍有關!是用來害我的東西!
怎能袖手旁觀?
我不知道,王言為什麽會盯上我,但我絕不會坐以待斃。
這次探險回來,我一定得探明他的身份。
我自知要陸曼曼打掉孩子,是癡人說夢。
畢竟像我們在殺妻俱樂部,遇到的那個墮胎的貴婦,隻是少數。
絕大多數母親,對腹中的胎兒,都有近乎瘋狂的保護欲。
更何況,我們之間尷尬的關係……
多年之後再相見,我的第一個請求,就是要前女友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想想,都知道結果如何。
而且,腹中胎兒如果出了意外,在陸曼曼身上布局的邪修,應該很快就能發現端倪……
很容易,就通過陸曼曼,查到我身上……
我身上的麻煩,已經足夠多了,不能再給自己找一個未知的仇家……
不管怎麽處理,都棘手無比。
思前想後,我忽然靈機一動,將脖子上佩戴的玉環取下,回身,塞到陸曼曼手裏。
玉環,是高僧佩戴一生的東西,應該可以暫時鎮壓妖氣。
“曼曼,你結婚的時候,也沒通知我。
但咱倆怎麽說,也做了四年同班同學;不管怎麽,都得表示表示我的心意。
我現在手頭也沒錢,沒啥可以送你的貴重禮物。
這枚玉環,就當做你結婚的賀禮了。
是我前陣子去伏牛山,一名寺廟裏的住持送我的。
可以孕養心神,對睡眠,也有很好的促進作用。
你可別嫌棄。”
陸曼曼遲疑了一下,接過了玉環,她對我心中有愧,不好推辭。
在她看來,一枚破破爛爛的玉環,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促進睡眠的功效,讓她心動不已。
她自從懷孕以後,天天晚上做噩夢,但白天醒來,卻總記不起噩夢的具體細節。
隻是心頭,莫名的惶恐……
身子,也一天天的虛弱。
她老公說這是懷孕的正常現象,讓她不用擔心……
她也沒有多想。
但如果玉環真的管用,讓她擺脫噩夢的困擾,那可真是幫了大忙。
接過玉環的那一刻,玉環上的裂紋,又新添了好幾條。
陸曼曼有些錯愕,這枚宛如風中殘燭的玉環,真的靠譜嗎?
但我能夠看到,玉環和她指尖接觸的那一刻,陸曼曼肚子裏的孩子,身上的邪氣,有被鎮壓下去的跡象。
“這個東西不錯。”
陸曼曼驚疑一聲,她感覺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像是被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
久違的溫暖。
“管用就好……
這個東西你要一直貼身帶著。
千萬不要讓別人發現。”
我的語氣忽然鄭重起來,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相信我,它能救你的命……”
說完,不理會一臉懵逼的陸曼曼,我轉身匆匆離開了。
咒怨娃娃,不止是我的劫,對她而言,同樣是致命的威脅。
是否願意聽我的,決定了她,甚至是我,此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