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離別,回家
聽罷楊柳的話,我感覺心頭酸酸的。
楊柳,瞰破了生離死別。或許,這才是馬志強,最想要的結果。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
田心源和老司機,也先後蘇醒。
「小同志……
咱們這是怎麼了?」
老司機蘇醒后,一臉的懵逼,發現自己居然打著繃帶。
他用力一掙,掙脫了繃帶,發現自己胳膊好好的,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
您來孤兒院找我的時候,摸黑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我怕您出意外,就給您固定了一下。」
我怕嚇壞他,沒有告訴他真相。
「害!」
老司機『弄明白』情況后,頓時咧嘴:「小同志,看不起大爺是不?
別看我老胳膊老腿,精神著呢。
一點小傷,怎麼可能骨折?
你這是把大爺當玻璃人對付了。」
田心源醒后一臉茫然,他弓著身子,低著頭,畏畏縮縮。
除了我以外,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他都沒什麼印象。
他本就畏懼,尤其是無意間,從自己的兜里,掏出大把大把破碎的人皮和頭髮后,就更自閉了……
身子顫抖,一個勁兒地打哆嗦。
害怕得近乎昏厥。
我走到他跟前,將那件染血的白裙子,遞到他手上:
「這件裙子,是朱雅潔的遺物,送給你了。」
「你……
你怎麼有這東西?」
田心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
我沒有回答他,指了指他的褲兜:「人皮和頭髮,也是朱雅潔的遺物。
這些東西,是她在人間最後的證明。
你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吧。
好讓她入土為安。
你的眼光很好。
朱雅潔,的確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田心源淚眼婆娑,瞬間泣不成聲。
他隱隱能感覺到什麼東西,但怎麼想,都無法想出。
紅鼻子魂魄出竅,脫離他的腦海后,帶走了關於黑白紅孤兒院,關於過去的記憶。
現在的田心源,徹底斷絕和黑白紅孤兒院的一切關係。
他把臉埋在染血的裙子上,哭得泣不成聲。
哭的嗓子都啞了以後,他沖我點了點頭。
扭頭,漸行漸遠。
「對了……」
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我忽然開口:
「以後,你不用再吃.精神分裂的藥物了……
那個守護你的人,已經不在了。
今後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田心源身子一顫,扭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不知道是否錯覺,我總感覺田心源弓著的腰桿,在我說完話后,直直地挺了起來。
小葉子和周艷,也陸續醒了過來。
她們對於昨天晚上的記憶,印象都不是太深刻。
尤其是小葉子,只記得自己昨晚睡了好久好久的一覺,之後什麼事情都記不得了。
周艷腦子昏昏沉沉,連續兩次覺醒血脈,讓她神情很是萎靡。
這種源自心靈上的疲勞,不是七苦蟲藥膏能夠治癒的。
楊柳找了個理由去了趟樓上,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紫色的檀香木盒子。
我知道,盒子里裝的是馬志強火化后的骨灰。
楊柳將檀香木盒子慎重地揣進懷裡,彷彿揣進去的,是整個宇宙一般。
旋即,她將一個紅紅的東西,戴在了楊樹葉子脖子上。
是一條晶紅色的,七苦蟲的屍體。
『腐肉』,曾用這條七苦蟲,蠱惑了白鼻子小丑的心智。
將白鼻子當做楊柳的替代品,讓白鼻子趴在『腥紅之月』上,將血月抱住,扮演楊柳,扮演母親的角色。
這條紅蟲被楊柳弄死後,送給楊樹葉子當禮物,放在小葉子的閨房裡。
此刻被她做成吊墜,掛在小葉子胸前。
楊柳俯下身子,對楊樹葉子鄭重道:
「這個東西,屬於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的。
她很漂亮很漂亮。
你要一直帶著它,千萬不要弄丟了。」
小葉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明白,姐姐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有些話,只有懂的人才懂。
不懂的人,再怎麼解釋也聽不懂。
楊柳擦乾淚水,眼淚絲絲地看向我:「我們要走了……
你小心一點。
你的陰德很低,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容易遇到殺身之禍。
再往這種危險的地方鑽,無異於自殺。」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本來就是將死之人,平白無故背了個撕毀生死簿的天鍋后,直接成了活死人。
遭天地所唾棄。
但哪怕陰德再低,我也只能繼續探險。
不然的話,秦煜如何從夢裡白頭中逃脫……
我如何,揪出燈影衚衕幕後的恐怖存在,還自己一個清白?
很多事,人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楊柳看出了我的無奈,也沒有再說什麼。
兩罈子七苦蟲藥膏,她用去了一罐,將另外一罐遞給我,讓我拿著,日後遇到危險,可能有用到的機會。
我點了點頭,將藥膏收入懷中。
「你們之後,還會回來么?」
望著兩個年紀比秦煜還小的小女孩,踉踉蹌蹌的結伴前行,我心中有些不忍。
「會回來的……
等我帶馬志強看完苗疆的廣闊天地……
將小葉子心中的怨念徹底除去,確保她不會再化身『憎惡』。
我們就會回來。」
楊柳捂著小葉子的耳朵,不讓她聽我們的對話。
楊樹葉子氣鼓鼓的嘟著嘴,對姐姐這一舉動,很是不滿。
「好。
我等你們回來。」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楊樹葉子的小腦袋。
將一張白紙放在她的手裡。
這是被我用掉的金雷符。
本來用過一次,符籙就會變成廢紙。
但引來九天雷霆,化作雷龍后,這張符籙發生了異變。
精益剔透,宛若白水晶。
上邊有雷光電弧閃爍。
正氣浩然,絕對不是凡品。
小丫頭將紙符緊緊握住,眼淚絲絲,對我很是不舍。
最終還是牽著姐姐的手,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我的視野。
「小同志……
咱們也趕緊走吧。
這個地方是危樓啊,你看都塌成什麼樣子了。
咱們再不走的話,怕是要被活埋了。」
老司機對這個地方,沒什麼好印象。
更不用提,孤兒院此刻破破爛爛,房頂都裸露了出來。
一副風一吹,就要倒塌的模樣。
我點了點頭,抱著暈暈乎乎的周艷,和老司機一前一後出了孤兒院。
在經過『院長』遺體的時候,我忽然在地上,發現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撿起來一看,卻是一枚金光閃閃的徽章。
上邊的圖案,是一隻似笑非笑的貓咪,舉著一隻爪子。
背後,刻有白袍二字。
想來應該是叮噹貓賭場的徽章。
用來證明『院長』白袍莊家的身份。
這東西,居然在九天雷劫之下,都沒有被毀壞。
我想了想,將這東西放在衣兜里。
日後探險,沒準兒有用到的時候。
三人,相互扶持著,上了計程車。
路上,老司機拉開了話匣子,天南海北的聊著。
「小同志……
不瞞你說,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胳膊被人打骨折了。
咔嚓一下,賊疼。
後來,又夢到自己骨折的胳膊,居然一點點自己恢復。
咔嚓咔嚓的,比骨折還疼……
而且我夢裡,骨折的地方,和你打繃帶處完全一致,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打了個哈哈,跳過這個話題。
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著。
劫後餘生,我的腦海一片空曠,老司機的話,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根本記不住什麼東西。
周艷則躺在後座上,哈欠連天。
她在地牢里,提心弔膽,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被我們救出來后,不僅熬了一個通宵,還兩度血脈覺醒,大傷元氣和精力。
此刻有氣無力地盯著老司機上下翻飛的嘴唇發獃。
終於,快要到家了……
望著漸漸熟悉的街道和房屋,我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