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菟絲花
“這些記者,是霍城安排的。”
喻帆先開的口,他拿了醫藥箱,給顧宜身上的擦傷上藥。
顧宜身上的髒衣服已經換了下來,隻穿了一身的吊帶睡裙,**出來的手臂和能看到不少淤青。
但最嚴重的傷在腳踝,像是被人踩了不止一腳,此時腫起的老高。
顧宜垂著頭,對喻帆的話並沒有任何驚訝。
就算因為之前的霍嬈和喻太事件,她被牽連進去,有了點熱度,但也不至於讓將近二十個狗仔堵在酒店門口,蹲她好幾天。
這待遇,娛樂圈頂流都沒有吧?
除了背後有人操控,她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喻帆幫顧宜將藥塗好,房間裏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氣氛降至冰點。
“喻帆,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好欺負?”
好半天,顧宜忽然抬頭,直直看向喻帆,嘴角的笑莫名的有些妖冶,眼裏沒有半分暖意。
喻帆站在顧宜麵前,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看不出情緒,身形半隱在暗處,眸光晦暗不明。
顧宜一退再退,可這次,霍城已經將手伸到了顧月身上,顧月是她的底線,霍城這是在她的雷區蹦迪?
“再有下次,我不會再讓步。”
氣氛僵持,喻帆右手將領帶扯了下來,解開了最頂上的扣子,從旁邊抽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阿宜,沒人能欺負你,而且,別人也輕易欺負不了你。”
喻帆直直的看向顧宜,臉色平靜,雖然顧宜失憶的事並沒有對外透露,但在外麵那些人看來,顧宜沒背景,借腹上位,空有一張臉。
以色侍人,色衰愛弛。
不少人都等著看顧宜笑話。
可喻帆清楚,哪怕她現在失憶了,沒了梁家做依靠,可她仍舊不曾覺得自己是弱勢的一方,哪怕局勢對她不利,她隻會覺得,時勢不對,隻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然後一擊擊斃。
喻帆放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識攥緊,食指和大拇指在手心摩挲,眼神愈發的深不見底。
三年了,他用了八成的精力,想要把她徹底變成顧宜,除了客觀不可抗因素,譬如過敏,其他的習慣愛好,他都“不經意”的引導她往與從前截然不同的道上走。
可哪怕現在,她身上梁晗的影子仍舊還在,堅韌,聰慧,並且哪怕跌至絕境,也從不認輸的心性……
這些都在提醒他,眼前這人從未變過,哪怕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她也永遠是她自己。
沉吟片刻,喻帆才從自己的思緒裏頭出來,雙手交叉合十,語氣帶著寒意。
“阿宜,不用你出手,霍城,我會對付。”
顧宜抬頭,並不懷疑喻帆這話是敷衍,這三年來,喻帆為了她和顧月做了什麽有目共睹,哪怕在喻家霍家兩家這麽大的重壓下,顧宜和顧月卻沒受過多少委屈。
顧宜從不顧影自憐,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自慚形穢,可也不會自大到認為憑借她那點手段心計能讓整個喻家怕她,讓整個喻家哪怕背地裏如何議論明麵上卻不敢多說一句。
這一切,是誰帶給她們母女的利益,不言而喻。
“阿宜,明天,我送你和月月回m國?”喻帆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頭疼,語氣卻沒有半分不耐煩,疑問句的口吻。
看顧宜不說話,喻帆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開口。
“霍城近來越來越過分,手伸的越來越長,出手整治不過是早晚的事,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和月月。”
m城是他的領域,那裏霍家和喻家勢力都不大,這是他一早給顧宜和顧月準備好的避禍所。
至少在那裏,她們母女二人是相對安全的。
顧宜看著自己腳踝的傷口,忽然笑了一下,語氣篤定:“相信我,這時候,沒有比呆在你身邊更安全的地兒。”
她能理解喻帆的良苦用心,但明顯霍嬈舊病複發已經刺激到了霍城,霍城現在手段偏激,已經打算撕破臉,這時候,她要是和月月去m國……
嗬!隻怕能不能走到機場都是兩說。
深吸一口氣,顧宜坐直了身子:“你不能動,要是把霍城逼急了,這貨瘋起來,咱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聽到這,先前怒氣上頭的熱度也降了下來,從霍城跟著他們回國到現在公然去喻帆公司威脅他,喻帆不是怕跟霍城撕破臉,而是怕跟霍城,跟霍家撕破臉後,霍城對她們母女兩個出手。
換個說法,要不是喻帆身邊有她和月月,恐怕在霍城陰魂不散跟著他們回國,喻帆就已經出手教訓他。
她們母女,現在是喻帆的軟肋。
喻帆遲遲沒有動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霍城,目的就是為了安撫住他罷了。
顧宜身子前傾,握住喻帆的手:“喻帆,我顧宜不是你的附屬,更不是完全攀附你的菟絲草,有些時候,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夥伴。”
喻帆視線在顧宜身上定定的看了兩秒,她身子前傾,細腰因為這個姿勢顯得盈盈一握,柔韌不失力量,讓她整個人在喻帆眼裏閃閃發光。
方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喻帆嘴角微彎:“有些時候是什麽時候?”
三年的默契,讓顧宜能從喻帆的一個眼神明白他的選擇,他是在認真的考慮她的建議,並且願意把她放在他身邊,當做他喻帆的合作夥伴。
哪怕顧宜心裏明白,喻帆會同意她的建議,可仍舊沒想到會這麽容易,她以為至少會費些口舌。
他是真的,從未看輕過她。
“現在就是這個時候。”顧宜回完話,抿了抿唇,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喻帆……”
喻帆沒有開口,隻是用那雙灰蒙蒙的眸子安靜耐心的看著她。
好半天,顧宜才搖搖頭,將想問出口的話吞回去:“沒什麽。”
她剛剛想問他,為什麽會這麽相信她可以,畢竟在外人眼裏,這三年來,她確實是依附著喻帆才能生存。
要是眼前的人不是喻帆,任憑哪個男人坐在這裏,聽到她那堆夥伴論恐怕都會嗤之以鼻。
可喻帆,似乎從來就篤定,她顧宜能做他的合作夥伴,有資格做他的合作夥伴,並且,有能力做他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