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道德心
梁晗醒來時，時間是午夜，窗外的月亮透亮，明晃晃的，透過緊閉的窗戶，顯得平靜的詭異。
顧祈晟坐在床邊，眸光緊閉，黑長的睫毛半耷拉著，在眼下掃下大片的陰影。
身上剪裁合適的西裝腰部壓出了褶皺，梁晗視線在那褶皺上看了許久，心裏莫名柔軟的不成樣子。
“又不知道加班到什麽時候，坐椅子上也能睡著，好歹是老總，非得把自己弄這麽累，一點都不像個剝削的資本家。”
梁晗碎碎念，嘴上雖然抱怨，但身體卻很誠實，小心翼翼的起身，不想吵醒他。
她扶著肚子小心的讓自己坐好，剛想拿個枕頭墊住腰，好讓自己能坐的更舒服些，一抬眼，就撞進對麵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裏。
拿著枕頭的手一頓，梁晗一時愣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男人什麽時候醒的？一言不發還怪嚇人的。
仔細看了就能發現，顧祈晟眸子定定的放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有焦距，顯然是剛剛才醒，意識還沒清醒。
“醒了？”等顧祈晟眼裏從迷茫到淡漠，梁晗才慢悠悠開口，許久沒說話，幹涸的嗓眼聽著頗有些沙啞。
顧祈晟並沒有回話，一雙黑的出奇的眸子靜默的瞧著她，帶著他固有的冷清。
梁晗坐好，沒聽到他回話，有些奇怪，回看過去，笑了笑:“怎麽了？也不說話，怪嚇人的。”
顧祈晟垂了眸，嘴角忽然往上勾了一抹譏誚的弧度，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透著些薄涼:“比起嚇人的功夫，我在你麵前，小巫見大巫罷了。”
他這話，說的算直白，顧祈晟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大概是他們這些位高權重者的通病，能用一句話說清楚的事，非不用嘴，總喜歡讓人去猜。
但這次，他倒是難得的在她麵前表明了自己不快的情緒，雖然冷嘲熱諷，但是至少梁晗算是聽明白了。
顧祈晟這邊正冷臉，那邊某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嬉皮笑臉的，半點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梁晗笑完連忙捂住嘴，心裏咯噔一下，暗叫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偷眼瞥了他一眼，就看到顧祈晟臉色陰沉的都能滴水，顯然是真惱了。
心裏長歎一口氣，唉，她也沒辦法不是？就一時沒忍住破功，笑了出來。
顧祈晟冷眼瞧著這女人在床上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心裏的怒氣蹭蹭蹭的往頭頂冒。
他生氣這件事在她看來就這麽好笑？！？
正被氣的準備出去冷靜冷靜，就聽到身後梁晗幹脆利落的認錯聲。
“對不起，我錯了。”
顧祈晟放在身側的手泄氣的緊了緊，明明知道這女人認錯跟吃飯一樣簡單，但偏偏她每次一認錯，他渾身的負麵情緒就像被戳破的氣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背對著她，沒有任何反應，半分鍾後，身後梁晗嬌軟依賴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老公，肚子裏的寶寶餓了。”
顧祈晟冷哼一聲，餓了就餓了，在他媽肚子裏，一頓不吃還能餓出毛病來不成？
今天梁晗這一出，差點把他魂都給嚇飛了，來醫院的路上，他腦子裏都是她們母子倆出了事該怎麽辦？隻要一想到梁晗可能沒了命，他就抑製不住的後悔，為什麽非要孩子？自從梁晗懷孕以來，她吃了多少苦？
要是沒這個孩子，她此時此刻還活蹦亂跳，不用忌口，不用整天被關在家裏，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
幸好，她們母女倆沒事，萬幸，隻是虛驚一場。
他還有脾氣呢，今天的事沒完，非得讓她長個教訓不可，以為把孩子搬出來就能相安無事？
嗬！天真。
“餓了就餓了，正好讓她長長……”
“我也餓了～”
顧祈晟默了片刻，狠狠地將沒說出來的“長長記性”給咽了回去，冷冰冰的轉身，惡聲惡氣的開口:“皮蛋瘦肉粥還是排骨山藥粥？”
梁晗笑眯眯的，半點沒被他的語氣給嚇到，歪了歪頭仔細想了想，可憐巴巴的開口:“可是人家突然想吃扇貝粥……”
劉姨走時，隻做了兩鍋梁晗平時最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和排骨粥，可她偏偏變了口味，別說扇貝粥了，這個點扇貝都難買到吧？
梁晗也意識到自己這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本來顧祈晟這男人心裏就憋著氣，恐怕不會給她好臉色。
唉，她還是知趣一點，別在這關頭惹他才是。
“我去給你做。”
剛想改口說排骨山藥粥也可以，顧祈晟竟然妥協了，看著這男人欣長的背影，梁晗將燈打開，心裏甜滋滋的。
摸了摸小腹，梁晗假模假樣的歎氣:“閨女啊閨女，你怎麽還沒你媽好使？不都說閨女是老爸上輩子的小情人？你這情人當的不到位啊。”
也沒等多久，半個小時後，顧祈晟端著一碗扇貝粥回來，梁晗簡直驚了，一邊拿了勺子攪了攪等涼，一邊忍不住虛心求教。
“神通廣大的顧總，您這是從哪弄得扇貝粥？”
梁晗本來都做好了等個兩小時的打算，沒想到僅僅半小時，顧祈晟就把粥給她變了出來。
半小時，恐怕處理扇貝都不夠吧？更別提還要熬粥了，看這粥的綿密程度，目測也是三個小時的文火打底。
這顧祈晟是神仙？這個點也沒店子開門吧？
顧祈晟給她倒了杯溫水放在一旁，聽著梁晗極為好奇的語氣，幽幽的開口:“從墨辰家搶的。”
語氣相當之理所當然，毫無愧疚之心。
梁晗看著自己勺子上的粥，心情一時複雜的不行。
所以……她吃的是韓寧的口糧？
四個月孕婦想要喝粥，去七個月孕婦家裏找，這個鬼才思路，雖然奇葩，但不得不說，非常有效率，這不，才這麽半小時功夫，粥它不就來了嗎？
看梁晗不動嘴，顧祈晟像是想到什麽，又補充了一句:“他家燉了一大鍋，我隻拿了一半，留了一半，沒拿完。”
梁晗:“……”
人家一家的分量，他大半夜跑過去直接端走了半盆，他是不是覺得沒全部端走，都算有道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