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狀況

  幾個老農在蘇觀和來之前就已經交流過各自的經驗,隻等著他回來,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大人,老農我種了幾十年的地,在種地方麵還算有些經驗,如何讓已經成災的蝗蟲消失,我實在不懂。”有個老農大著膽子據實以告,“但是老農我這裏倒是有幾個草藥方,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澆到田裏,倒是可以讓蝗蟲不在生出太多新的。”


  “大人,老李頭說的是啊,雖然我們也很想為您做些什麽,但是這蝗蟲已經成這樣的事態,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叫它少生出一些罷了。”


  蘇觀和歎口氣,雖然他對農政方麵並不熟悉,但是也已經翻閱了古往今來的書籍,蝗蟲一旦泛濫,的確無法消滅,蝗蟲會飛會跳,吃的又多,人去撲殺,根本來不及殺光,蝗蟲就轉移了。


  商量來去,當務之急,就是盡力阻止蝗蟲的過度擴散,就是用這些土方子和人力翻掘晾曬土地的笨辦法,減少土地裏的蟲卵,可以使蝗蟲們後繼無力。


  大致方向定下來了,蘇觀和把搜集來的藥草,和翻掘土地法子交給了衙差,叫他們去博州各村分發,鼓動村民加入抗災之中。


  但這些全變做了無用功,人們被旱魃和流言嚇到了,即使有人去做,剩下的人也會撲冷水“即使蝗神離開了,旱魃不走一天不下雨,不下雨你做這些又有什麽用?”


  是啊,即使蝗蟲消失,但是老天不下雨又有什麽用?


  朝堂消息遲遲不來,這正式需要祈雨的時候。蘇觀和不信旱魃,卻相信求雨,一般這都是由欽天監主持,皇上祝禱效果才是最好。


  蘇觀和和任誌遠談話被蘇渺聽到了,她對於她爹的想法有些難以置信,不相信旱魃,說這是有人在怪力亂神,卻願意相信祈雨,並覺得祈雨的成功性會很大。


  還不如整一批鴨子,這不比什麽都強嗎?


  蘇觀和雖然不讓府上養雞鴨,但是蘇渺還是讓人尋了十幾隻鴨子來養,她用自己這些攢下來的銅板,叫人每天去逮蝗蟲喂鴨子。


  蘇觀和還不知道閨女這一舉措,直到流離失所的百姓開始往亳州城走,城外圍擠了不少受災村民,蘇觀和叫人對城門關卡進行把控,但就算這樣還是有不少人混了進城乞討。


  蘇觀和叫下麵的人看管好自家後院,並讓組織好男丁,加強宅院的巡查,防止有人趁機作亂,畢竟如今好多人都填不飽肚子,難免有人會起了搶糧食的心思。


  蘇觀和巡查蘇府布防的時候,才發覺蘇渺養的一群鴨子。看著一群有些肥美的鴨子,他眉頭直皺,“誰養的鴨子?”


  底下的人告訴他,是蘇渺養的,他去找蘇渺,“現在爹爹治下百姓,都無法果腹,你居然還去拿糧食飼養鴨子。”


  蘇渺直覺得無辜,“鴨子是女兒養的不錯,但女兒沒拿糧食喂呀!”


  “我每日都讓人去逮了蝗蟲來喂鴨子,一隻鴨子一天能吃不少呢。蝗蟲吃糧食,女兒就把蝗蟲喂鴨子,然後再把鴨子交給爹爹。”


  蘇觀和聽著蘇渺的話,語氣柔和了不少,這小丫頭也在想辦法為他分憂啊,於是他蹲下來,平視著蘇渺,“為什麽要把鴨子給爹爹啊?”語氣裏透著無盡的父愛。


  蘇渺認真的回,“拿鴨子給城外的流民加餐。”


  蘇府有一些餘糧,和氏在城外設了粥棚,又鼓動了不少城中富戶一起施粥。


  蘇觀和看著那群鴨子,再看著自己的女兒,博州早已下了禁令不許百姓捕捉鳥類蛙類,因為有好多種鳥類蛙類都是蝗蟲的天敵,但如今難民都餓的啃肚皮了,估計這禁令早已成了擺設。


  要是派人在蝗蟲密集的地方進行放逐鴨子,那效果又該如何呢?


  蘇觀和搖搖頭,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還是要回去細想。


  蘇觀和嚐試組織城外的流民同他一起去捕捉蝗蟲,翻耕土地,但是好多人寧願守著這裏的粥棚,粥沒了去啃草皮樹皮也不願意和他去做這些事情。


  問來問去,還是那勞什子的旱魃威力太大。


  蘇觀和拿手狠狠抹了一把臉,一般這種沒氣度的動作他是不會做的,但如今他不僅動作沒氣度,表情更是惡狠狠的:既然大家夥這麽害怕旱魃,那便把它消滅掉!

  他同任誌遠徹夜長談,越發覺得旱魃一事來得蹊蹺,問了最早的傳播流言的幾個村子裏的人,他們發現這幾個村莊幾乎是同時起的謠言,雖然那幾個最早流傳旱魃傳言的村莊距離的都不遠。


  但是旱魃並不算常見,如果一開始有人失蹤,即使幹旱容易讓人想到旱魃,但倆者之間輕易不會有人聯係到一起,村莊與村莊之間再近也有半天腳程的距離,怎麽會一夕之間,直接幾個村莊都說起了旱魃?更何況如今又將蝗災和帝位聯係到了一起。


  幹旱村民失蹤和旱魃有關,旱魃蝗災又和帝位有關,幾個點聯係起來著實太過巧妙。


  這裏麵有很多疑點,但蘇觀和卻沒有什麽證據,又或者說,如今世道開始亂了,即使有證據也沒有人力去尋找,就算有人去找,這些證據估計也早就被人銷毀了。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有人刻意布局,那這個人的城府可以說是極深。”蝗災來的天時地利,這個人因勢利導,把安穩的局麵攪混,再從中獲取利益,一般的人還真做不來。


  “遞到京城的折子如今還沒有回音,恐怕就是有人刻意攔著嗎。巧合太多了,即使沒有證據,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了,你要小心了。”任先生語氣沉重,之前隻是蝗災,如果事態控製不住,那也沒有辦法,隻說是人鬥不過天,至多就是丟了烏紗帽,但現在有人趁機鬧事,如果蘇觀和沒有控製住事態發展,那麽丟的可不止這些了。


  蘇觀和怒極,是為了自己的人頭或許不保生氣,更是為了這些流離的百姓“有人為了那個位置,竟然能放棄這麽多百姓的生命!竟然能眼看著我博州陷入這樣境地!”


  任誌遠深呼一口氣,幾乎是用歎息的聲音說,“畢竟亂了才能有所作為啊!”


  蘇觀和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這個時候生氣是最沒用的,或許是怒火太甚,將腦袋燒出了一道靈光,“那人如此狠,那我也隻能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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