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隻想活下去
麵對幾位大公的集體沉默，公良洛顯得不緊不慢，居然還有心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吃蝦就咖啡，這波叫裝杯。
“我知道，亞雷斯塔先生此刻應該也在門外，可否請他進來？”傭兵瞅了一眼門的方向，斯諾大公招招手，自然有人把像是丟了魂一樣的亞雷斯塔帶進來。
看到帶著他進來的這兩個人，公良洛倒是還沒什麽反應，櫻華月卻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克裏姆希爾德，最強女武神居然跑來會議室門口站崗，還有她旁邊那個氣息甚至略強於她，左手是一隻金屬手臂的男人——那就是洛說過的瓦爾哈拉的負責人，齊格飛麽？
戰鬥方休不久，世界樹聯盟正缺人手，總不會是為了保護她和公良洛的安全，才把這兩個聯盟的頂級強者調過來守衛門口吧？
那麽，她們是在防著我們了？櫻華月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窗外，陽光的反射有些不自然——嗬嗬。
櫻華月心裏不禁輕笑道：看來洛的表現讓世界樹聯盟的幾位大公也有些忌憚，頂尖強者和機體都在這裏，如果不是幾位大公在自己家門口依舊缺乏安全感，那就是用這些人來防著她們這對小情侶了？
畢竟，就算他們倆問起來，幾位大公也可以用“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來搪塞過去，借口這東西從來不是用來讓聰明人相信的，那隻是個方便下腳的台階而已。
“有幾天不見了吧？亞雷斯塔先生。”公良洛對著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亞雷斯塔擺擺手，聽到公良洛聲音的瞬間，亞雷斯塔的眼睛猛然間睜大，死死盯著公良洛的臉，片刻之後，卻又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的鹹魚模樣。
不鹹魚他又能怎麽辦？
格雷迪牽頭，愛德華打掩護，眾多勢力在公良洛抵達世界樹聯盟之前就挖好了坑等著他往下跳，這裏可是他們自己的地盤，收拾一個外來者困難嗎？
賊TM困難。
公良洛一隻腳都抬到了陷阱上方，結果一轉眼，這貨收腳然後轉手就推了格雷迪他們下去，掉進那個深不見底的坑裏麵屍骨無存，現在這個傭兵還這麽滋潤地坐在幾位大公麵前喝茶吃蝦——亞雷斯塔得承認，他鬥不過這個年輕人。
他甚至連格雷迪都鬥不過，否則怎麽會讓那個小畜生這麽利用自己向來溺愛的兒子，最後甚至落到整個巴休特家族直接蒸發的地步？！
說句廢話：時光若是能倒流，亞雷斯塔連生吃了格雷迪的心都有。
現在巴休特家族的地盤歸了卡爾文——當初卡爾文的家族雖然和巴休特家族關係不錯，可他們沒落的時候，巴休特家族真沒少推波助瀾——有大口吃肉的機會，誰願意喝湯？
這是真他媽的連本帶利全還回去了。
亞雷斯塔很不想見到公良洛，他甚至不想出現在任何人麵前——如果不是幾位大公“邀請”他前來參加這個會議，他會在那個幽暗的小房子裏把自己關得好好的，不吃不喝，誰也不見。
最寵溺的兒子，最疼愛的情人們，還有最引以為豪的家族，一夕之間灰飛煙滅，亞雷斯塔現在還剩下什麽？
剩一台原初型號。
畢竟也是在這個場子裏混了太多年的角色，亞雷斯塔很清楚為什麽事到如今幾位大公還會對自己用“邀請”這兩個字——雖然自己沒有拒絕權，但起碼麵子上真的做足了。
她們會給自己麵子，而不是把自己連整個巴休特家族一起收拾掉，就是因為黑潮——世界樹聯盟需要珍惜每一分戰力來應付這個遺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麻煩，海姆達爾雖然不算什麽強力的戰鬥型號，其性能和作戰能力卻仍舊遠遠領先於如今最先進的機體。
原初型號一直是所有HM的技術天花板，而且迄今為止從來沒有被超越的記錄，至少明麵上是這樣。
自己現在是一個好用的炮灰，幾位大公不會輕易舍棄自己——至少，在找到另一個能駕駛海姆達爾的人，或者海姆達爾徹底損毀前不會。所以自己是被“請”進來，而不是手上拴著鏈子頭上套著袋子被丟進來。
為今之計，要活下去，必須得做一個聽話的炮灰。亞雷斯塔將自己的情緒深深隱藏起來，雖然他知道這肯定瞞不過那幾位大公的眼睛，但就像她們還需要做明麵上的功夫一樣，自己也需要。
上了遊戲桌，這就是遊戲規則，犯規的人是要受罰的。
“公良洛先生，有什麽事嗎？”盡可能平緩自己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亞雷斯塔有點兒恍惚：就在幾天之前，自己還能趾高氣昂地對著公良洛說出“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句話，幾天之後，自己居然已經淪落到需要平和甚至低聲下氣地和這個年輕人交流了嗎？
公良洛當然注意到了亞雷斯塔臉上的恍惚神色，可這關他什麽事兒呢？
“事實上，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是關於你兒子愛德華的問題。”公良洛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亞雷斯塔的眉毛跳了跳，這個男人臉色抽搐了一下，緩緩道：“你想知道什麽？”
“就你所知，你兒子和格雷迪混在一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傭兵的問題讓幾位大公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們本以為這個傭兵是打算質問亞雷斯塔一番，來增添自己的聲勢，好為等會兒的獅子大開口做鋪墊。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傭兵似乎另有打算？
“不到兩年。”亞雷斯塔思索了一番，這才回答道。事到如今，櫻華月連愛德華的骨灰都沒留下，確實已經沒有說謊的必要了。
“兩年前啊……”傭兵點點頭：“我的問題完了，愛德華已死，我認為，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到此為止了，你覺得呢？”
“？！”別說亞雷斯塔了，就連幾位大公看著傭兵的眼神都有些疑惑：到此為止？他不打算再追究了？
這個傭兵的酒桶裏究竟裝著什麽年份的二鍋頭？
“能握手言和是一件好事，亞雷斯塔，你覺得呢？”傭兵那邊既然發話了，自然得有人出來接著——亞雷斯塔自己做不了這個主，那就輪到斯卡蒂大公了。這個能讓人同時聯想到玫瑰的美豔和蛇蠍的危險的女人，對著公良洛笑笑，眼神卻看向了亞雷斯塔。
“……是的。”亞雷斯塔想握手言和？
你糊弄鬼呢？
就算從頭到尾都是他那個不成器的蠢兒子自找苦吃，現在連命都丟了，可亞雷斯塔也還是他爹啊！他這個當爹的那麽溺愛自己的兒子，麵對一個殺死他兒子的女人和一個間接導致他兒子死亡的男人，他想握手言和？
他想剁了這兩個人的手才是真的！
可現在的他，有反駁的資格嗎？
隻是——仇得記著，恨得藏著，現在，亞雷斯塔得想辦法活著。
待亞雷斯塔離開，不出櫻華月所料，克裏姆希爾德和齊格飛順勢就留在了會議室內。傭兵給月又倒了一杯茶，茶香味兒讓幾位大公都動了動鼻子：這傭兵的茶葉怎麽這麽香啊？
一向習慣了紅茶和咖啡的幾位大公，這會兒都想試試綠茶的味道了——偏偏公良洛又沒個表示，她們身為世界樹聯盟的大公，總不能主動開口吧？
上位者，能這麽丟份兒嗎？
就在幾位大公怨念很大的時候，傭兵笑道：“說起來，那個女孩子幾位大公確實安置好了嗎？她的處境可能不太美妙——雖然這話輪不到我多嘴，但當初談妥條件的人確實是我，如果幾位大公覺得安置那個女孩有些不便，我可以帶她走。”
“無妨。”奧蒂尼婭大公擺擺手：“她本就是我們世界樹聯盟的子民，格雷迪如此對待這個女孩子，對此毫無察覺是我們失職，現在若是連她的安全都保護不好，那就是我們無能了。”
“這回多虧了這個女孩的哥哥，成功讓我得到比較準確的消息，這才能精準打爛了生靈帝國的腳後跟。”公良洛難得主動開口邀功，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格雷迪曾經的那個保鏢頭子。
想起這件事兒公良洛都想笑：格雷迪那個蠢貨，打罵自己的下屬還欺淩他們的家人，被自己曾經的保鏢連著坑了兩回，現在被坑的死無全屍，若要讓公良洛來評價這個曾經的大少爺，大概也就是“活該”兩個字了。
你又狠又貪又蠢又壞，落得這個下場，難道不是活該？
“格雷迪的那個保鏢……”斯諾大公主動問起了那個人的下落。公良洛已經告訴她們了，這回鎖定格雷迪等人的動向多虧了卡爾文，鎖定了生靈帝國的動向則是多虧了那個保鏢——為了複仇和拯救自己的妹妹，他主動投身生靈帝國，對這些怪物自有了解，公良洛也坦言這個人是幫了大忙的，所以幾位大公多少有些好奇。
對於斯諾大公的疑惑，傭兵沉默了片刻，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片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請把這個名字也刻在石頭上吧。”
幾位大公沉默了。
隨著格雷迪成了生靈帝國的走狗，那個保鏢自然也成了生靈帝國追殺的對象——畢竟，比起一個小小的保鏢頭子，格雷迪能給生靈帝國帶來的利益顯然更加誘人，為此殺掉一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保鏢，對生靈帝國而言根本不算事。
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還能把生靈帝國的消息傳回來，有這種結局並非不可預測，隻是……
“可惜了。”斯卡蒂大公輕聲感慨道。
這種有手段，有韌性，有狠勁也有堅持的人，留著必然可用，沒了，自然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