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理所當然的一劍
放水太過,這樣自己可沒法回去交差——難得那人開口請自己做事,不能這麽敷衍。獨孤銘如此想著,向前踏出了簡簡單單的一步,握著劍鞘的手輕輕揚起,可公良洛卻看到了長達數米的利劍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公良洛雙目圓睜,一步踏出,竟是不退反進!
有意思!獨孤銘似乎是在微笑,握著劍鞘的手微微一抖,公良洛眼裏那長達數米的劍鋒就變成了三道!
三道劍鋒一字排開,仿佛要割裂正麵的一切!
可是,有預料,能躲掉!毫無征兆地,前衝中的公良洛忽然壓低了身體,竟然保持著前衝的高速,弓著身體,讓自己的頭發堪堪擦過了這鋒刃,幾根頭發在空中飛舞——這劍意形成的鋒刃,莫要說切掉頭發,就連骨頭都能切開。
有些莽撞吧?獨孤銘心中想著,手腕再抖,那由劍意構成的三道長劍竟是調整了角度,朝著下方的公良洛劈了過去!
已經脫手的劍意還能這麽用?
公良洛一點兒不懷疑這位依靠手中的劍也可以肉身拆了HM——區區劍意的殺傷力都能斷人筋骨,那柄劍一旦出鞘,HM的護盾也就是一張紙而已。
但是,能躲掉!
公良洛做出了一個讓獨孤銘都有那麽一點驚訝的操作:這小子居然在瞬間側過了自己的身體,任由那切骨頭可能也跟切黃油一樣的劍意鋒刃劃過自己的身前身後,雖然衣服因此變得破破爛爛,可公良洛真的依靠那個微小的夾縫勉強躲過了攻擊。
不得不說,這人真TM好瘦,這要是有肚子不得當場做個減脂手術?
等等,這年輕人是——獨孤銘眼睛微亮:很有想法的年輕人。
側身,任由劍意刮掉了自己的衣服,公良洛毫無停滯,一個大踏步,整個人已經來到了獨孤銘麵前——這家夥,知道自己打不贏,居然還打算搶攻?
連獨孤銘都愣了一下:這是勇氣?還是無謀?
“?”獨孤銘在公良洛靠近的瞬間,手腕不由自主地一動——那是在感受到了強烈的劍意之後,身體自然出現的應敵狀態。
這個年輕人的劍意,居然能輕微引動他的劍意了?
獨孤銘的表情有種似笑非笑的味道,麵對來勢洶洶的公良洛,這位隻是抬起了手中的劍鞘,拇指輕輕放在劍格之上,微微用力——
“……?!”公良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他那洶湧的來勢就像是撞上了山峰的卡車,戛然而止,然後整個人倒飛了出去,隻留下道道鮮血在空中飛灑!
我受傷了?
怎麽受傷的?
傷得嚴重嗎?
身上有多少傷?
最重要的是——他幹了什麽?!
這些念頭就像是漲潮的海水一樣湧進了公良洛的大腦,可這個傭兵卻用讓常人難以想象的意誌強行把這些念頭都趕出了自己的腦海——
落地,穩住身形,反擊!
即使莫名其妙就陷入了遍體鱗傷的境地,公良洛也跟沒事兒人一樣。正常人這會兒多半都會停下來看看自己的傷勢,可公良洛卻滿腦子都是怎麽發起下一次進攻。
手腕輕輕抖動,劍身嗡鳴聲越發響亮,公良洛一步跨出,下一刻,手中劍已經朝著獨孤銘的頭頂劈了下去。
隻聽交談,兩人仿若好友;隻看戰鬥,兩人便是死敵!
麵對公良洛這一劍,獨孤銘僅僅隻是揮動了手中的劍鞘,狀若無意地化解了這一擊,可公良洛的劍鋒被蕩開的瞬間,獨孤銘卻眼神微變:這是……
“嗖!”破空聲響起,公良洛那才被蕩開的劍鋒居然神奇地折了回來!
“鐺!”還是隻用劍柄就化解了公良洛的斬擊,獨孤銘眼裏卻湧現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劍術的應用雖然粗糙了點兒,但還算有想法;至於這個劍術本身嘛——很有趣!
公良洛無視了獨孤銘表情的變化,他的心思隻在一處——在自己手中的長劍上。
奇特的事情發生了:公良洛的動作越來越快,看似越來越輕靈;可每一次長劍被蕩開的聲音,卻越來越大——這表示著,看著越來越溫柔的攻擊,其實力道卻越來越重了?
這又是什麽原理?
圓弧。
獨孤銘隻需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訣竅:這個年輕人利用自己對力道的精準把握,一次次在用力將盡之時扭轉著力道的方向,劃出短而急促的圓弧,然後借由尚未徹底消散的力道發起下一次進攻!
這個劍術確實挺有意思的。即使是隨手吊打公良洛的獨孤銘,此刻也對這個傭兵的攻擊產生了強烈的興趣:這劍術明明沒什麽攻擊性,卻有著無與倫比的應變能力,雖然這個年輕人對此的應用還有些不到位,可即使如此也難掩這劍術的玄妙。
這究竟是哪一家的劍術?
作為在某一個領域堪稱登峰造極的大能,獨孤銘打從心底覺得疑惑:如此神奇的劍術,為何自己從未聽說過?即使是另外那幾個,自己也未曾聽說過他們研究出了這麽神奇的劍術。
那麽,這個年輕人這一手神奇的劍術,究竟是從何而來?
獨孤銘確實全心全意地思考著這些問題,可他的防禦卻——都沒法用滴水不漏來形容,這根本就是油鹽不進啊!
任由公良洛打得快,打得猛,打得接連不斷,這位隻是動動劍鞘,就能讓公良洛無功而返。
奇怪的是,公良洛好像也是對此較上了勁,居然寸步不退,隻是不斷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公良洛想起了上輩子自己聽過的這句話,上輩子的他沒有厲害(中二)到能驗證這句話的準確性,但現在,公良洛正拚命想證明這句話沒毛病。
這是風,不是輕柔拂麵令人會心一笑的微風,而是連綿不絕甚至窮凶極惡的暴風。
公良洛仿佛化作了要將一切都連根拔起,粉碎殆盡的暴風,手中的合金長劍不斷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重重疊加起來的劍影。
麵對此情此景,公良洛甚至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大喊一聲:“極鬼劍術,暴風式!”
當然,這麽中二的事情公良洛是幹不出來的,事實上,他也不太想借用這個名字——仔細想想,上輩子自己就覺得這名兒不太霸氣。
獨孤銘還沉醉在解讀公良洛這一手劍術之中,頭不抬眼不看,隻靠聽覺加上下意識地反應就能輕鬆擺平公良洛的進攻,他甚至沒有察覺到公良洛正有目的的提速——反正再快他也能應付,根本不需要在意。
“噌!”這一劍,不再是被招架,而是被推開——是公良洛主動微調了劍鋒的方向,讓獨孤銘這一波擋得沒那麽嚴實,下一刻,公良洛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嚴肅,他自己看不到,正沉迷思考不可自拔的獨孤銘也看不到,看不到此刻的公良洛,那驟然變得有些狹長的豎瞳!
“哧。”公良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握劍的右手上,鄭重其事地向前“推”出了這一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劍,可獨孤銘卻像是在黑夜中被強光手電筒猝不及防打到了一樣,瞳孔微微收縮之下,手指輕推劍格,劍鋒出鞘!
那是……什麽?
公良洛雙目不再靈動,顯得有些呆滯,他隻是呆呆地看著一柄劍穿越了自己的劍鋒,然後以理所當然的姿態,刺進了自己胸口。
“!”獨孤銘第一次真正皺起眉頭。
他還沒想下殺手,起碼這一劍沒想。至於現在刺入公良洛胸口的劍,這不過是自然反應。當一個人習慣了別人朝他丟沙包的時候,麵對突如其來的鉛球,嚇一跳之後反應自然會劇烈一些。
更不要說公良洛的劍鋒,殺傷力怎麽也不是鉛球可以比擬的,而且獨孤銘上一秒還沉浸在對新穎劍術的解讀中,下一秒這種危險的攻擊就毫無征兆的降臨——
是的,即使在獨孤銘看來,公良洛的這一劍也很危險。
幾乎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是獨孤銘對這一劍的評價,即使有著如他這般的劍道修為,也同樣對公良洛的這一劍感到有些驚豔:天賦與苦功,在這一劍中得到了完美的詮釋。那一瞬間,獨孤銘甚至都感受到了一絲威脅——能在劍術上帶給他威脅的對手,在今天真的比鳳毛還要麟角了。
所以獨孤銘的身體快過意識,下意識地想要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就向著公良洛刺出了一劍,足以讓公良洛當成暴斃的一劍。
理所當然,這就是公良洛對這一劍的評價。似乎在這一劍下,無論是手中合金劍的寸寸碎裂,右手虎口崩裂甚至手骨骨折,還是劍鋒毫無花哨地闖進了自己胸口,鮮血如同決堤的浪濤一樣湧出,都是理所當然。
這一劍,似乎已經包含了這個世界的規則,規則規定這一劍不可阻擋,所以它,理所當然。
這一劍讓公良洛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自己以前從未想過,從未見過,從未奢求過的世界,隻是這個時間太短,隻是短短一瞬,根本不足以讓公良洛看到更多,來自身體的警示就把他拉回了現實:我要死了?
看著精準命中自己心髒的這一劍,公良洛甚至聽到了自己心髒出血的聲音!
我真要死在這兒了?